一个穿着褴褛的汉人长袍发髻松散满脸短胡子的汉子站了出来,双手抱拳冲老罗行了一个礼,“见过将军,学生来自大宋,姓严,名嵩明,字平璋,过于阗时偶遇战乱,逃命之时慌不择路,后被突厥人所俘,无奈为人所迫……”
“先生请坐,稍候。”言语坦然,神行不屈,大概这就是这个时代儒生的行为标准吧?口音有一些后世湖南和河南口音的感觉,想来也许是这个时代的官话?老罗猜不准,默默地在心里评价了一下,比之张家的所谓文人气节强多了。伸手一览,指着旁边的座位请对方坐下,老罗忽然觉得有些不合适,“奥尔基,去弄点吃的喝的招待三位客人!”
“不敢称先生,谢将军!”严嵩明自谦了一句,对老罗安排饮食却也不故作客套,显然是真的饿了。
“这两位……”老罗接着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人。
“某家关河西,没有表字,祖上原是定难军校尉,少时家中阿父因战乱而死,某家流落这西域已经九年了。”这次主动说话的是个身高约有一米八的瘦消汉子,之所以说瘦消可以看得出来是典型的营养不良,一身褐色的袍子满是脏污,满脸的络腮胡子几乎看不出眉目,虽然身形瘦消,嗓音却很洪亮,目光清正。
“关壮士也请坐!”又是一个人才,而且显然是会武的,就是不知身手如何。老罗点点头,同样招待。
“见过将军大人,某原是来自大宋凤翔府的商人,姓田,名保,字定庵,路遇盗匪钱财两空,被黄头回鹘的人卖到这里做奴隶。”最后这个人的气色比前两位稍好,身材不高,也就一米七,或许因为身份是商人的缘故,话语里明显带着怯意和低人一等的感觉。
“田先生,也坐吧,不用客套。”老罗点点头,眼下确实没什么好客套的。
奥尔基带着几个亲兵,端了一些面饼和烤肉还有肉汤上来,估计是从旅店的厨房那里弄来的,这次的战斗节奏紧张,可没什么时间自己制作食物。三个人估计很久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随着老罗的示意,根本没什么顾忌,狼吞虎咽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连书生模样的严嵩明也不例外。
十张面饼,加上至少三四斤烤肉还有三盆肉汤,被三个人短短的十几分钟吃的一干二净,连老罗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有些惊讶,这得多久没吃东西了?
知道三个人肯定还是没吃好,但对他们久空的脾胃已经足够了,老罗站起身,也不说话什么客气话,“好了,三位,闲话少叙,我欲在这赫拉特城中做点事情,解救本地的汉人奴隶就是一项,三位可否带路?当然,事情过后,三位去留随意!”
老罗手头缺人吗?当然缺,但也不会见到一个就留下,有所考校才是正理。
“某家愿往,请将军吩咐!”霍然起身首先应诺的是关河西这个消瘦汉子。其他二人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应诺。
“好!金骞,还是你来带领他们,稍晚救人的事情你来负责,怎么分工我不管,最紧要的原则你知道。”最紧要的原则当然是首先保全自己,有三个外人,老罗当然不便明说。
“遵命,将主!”金骞行了军礼刚要转身走,却又回身问了一句,“将主,如果有不愿意离开的人,怎么办?”
“不管,愿意当奴隶的由他们去!”老罗没那个圣母情怀,非要教导世人该怎样做。救人是老罗期望改变一些人的命运,但是如果不被人接受,那也只能由着他们,他可没那个耐心去说服。
金骞是斥候营下的一个曲长,手下人数不少,还有一个曲的骑兵校战士配合,赫拉特虽然是突厥人的地盘,却防不住这些经过严密训练信心十足的战士。
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老罗琢磨着自己这边也该开始行动的时候,阿尔克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主,赫拉特城外已经开始乱了……”
“你是说六部营帐那里?”老罗瞬间就明白了。
“没错!”
“好!我们也动!按计划要各队开始!”
钻进敌人的胸膛里面搞事,就要有不顾一切的胆魄,老罗的安排已经细致到个人,满城皆敌,担忧是没用的,以快打慢、以灵活打僵化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