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周泰部攻击的目标,是荆州水军大将王威指挥的舰队。
江东水军的小型舟船,借助荆州楼船、艨艟船体掩护,钉楔点火。
荆州水军弓弩攻击不到躲在船下的敌人,水鬼下水,又不是江东水兵之敌。
江东水军,肆无忌惮,继续钉楔纵火。荆州大船船体外侧,油火越烧越旺。
火势迅猛,浓烟升腾。
但王威并不担心。
这种船体外侧的大火,看似猛烈,但只要大船航行起来,借助船体压起的大浪,便可将火扑灭。
“下令,收揽起碇,起桨行船。”
王威的旗舰楼船上,立刻升起号令灯笼。
荆州水军楼船、艨艟、斗舰,接到命令,立刻准备起锚。
这个时代,还未发展出后世爪型船锚。船舶停泊,用的是碇石。
以粗缆绑缚整块巨石,或是成筐的石块,沉入水底,稳定船身。
小型舰船,通常在船头收放碇石。如楼船、艨艟等巨型舰船,则同时在船头船尾,收放碇石。
军令下达,荆州舰船上的水兵,立刻奔赴各自岗位。
起碇,不是简单收起碇石那么简单。
收揽起碇的同时,必须起桨行船。否则,只收碇石,不起桨行船,舰船没有动力,将随波逐流,是为“走锚”!
走锚,行船大忌!
发生走锚,轻则,舟船摇摆不定,难以控制。
重则,搁浅碰撞,甚至可能倾覆!
荆州水军,训练有素。
甲板上,水兵收揽起碇。棹舱里,桨手已经起桨行船。
长桨同时划动,荆州楼船、艨艟,像醒来的巨兽,缓缓移动着庞大的身子……
荆州楼船、艨艟一动,立刻掀起叠叠大浪。
江东小舟小船,再不敢躲在其下,纷纷加桨逃离!
“射!”
楼船、艨艟上的荆州弓弩手,立刻以密集的箭雨,攻击四处逃窜的江东小船。
江东水军,早有防备。以大盾罩身,桨速更快,拼命逃离!
“追击!”
军令下达,桨手立刻加快划桨频率,荆州楼船,像移动的城堡,渐渐加速,向前方一艘江东斗舰冲去!
与此同时,荆州几艘艨艟大舰,也已找准各自攻击目标,起碇加桨,欲撞毁敌船!
楼船、艨艟附近的荆州斗舰,也纷纷划动起来,准备配合楼船、艨艟,***东舰船!
江东舰船,哪敢正面迎敌,荆州舰船纷纷启动,江东的小舟小船,立刻作鸟兽散,四面逃窜。
“追击!”
荆州舰船,同时下达命令,楼船、艨艟、斗舰,同时加快桨速……
江东小船,即将遭遇灭顶之灾!
突然!
江面上,传来一阵惊悚的叫声!
“不好了!”
“船!船要翻了!”
一艘荆州斗舰,船体正已极快的速度,向一侧倾斜!
“啊!”
王威尚未看清楚,那艘斗舰,已经侧翻入水!
斗舰船体,虽无法和楼船、艨艟等大船巨舰相比,体量却也不小!
斗舰侧翻,发出一声巨响,激起丈余高的水花!
“看!看!”
又是一声巨响!
又是冲天的水花!
循声望去,只见又一艘荆州斗舰,侧翻入水!
“啊!”
王威大惊!
“不、不、不好了!”甲板校尉惊恐万状,冲了过来。“缆、缆、缆绳!”
校尉太过紧张,竟语不成句,话不成声!
“快讲!”
“我船缆绳,被敌系住了!”
“系住?系在哪了?!”
王威刚问完,却已经想到了答案!
江东派出水鬼,潜入水中,将己方楼船、艨艟的碇石缆绳,与斗舰的缆绳绑缚在一起了!
楼船、艨艟加桨起速,斗舰体量太小,被缆绳拖拽,毫无挣扎之力,致使侧翻!
说话之间,附近又有几艘斗舰倾覆!
王威急得大吼:“停船!停船!”
楼船体量巨大,一艘楼船,拖翻几艘斗舰,都不再话下。只有迅速停船,才能制止悲剧继续!
可是,这种巨大的舰船,惯性极大,哪能说停就停。
王威也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更改命令。“传令斗舰,断缆!”
舰船纷纷倾覆,信令官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哆哆嗦嗦回道:“将军……没有这条信令啊……”
舰船传令,白天靠旗语,夜晚靠灯笼。五彩令旗和灯笼,所能传达的命令毕竟有限。
断缆,乃非常情况下之举措,只能由各艘舰船的指挥官在船上下达,旗舰没法下出这道命令!
“啪!”
王威又气又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斩断咱们的缆绳!”
楼船上的缆绳,粽麻编成,粗过胳膊。
为防止腐烂,缆绳都是久经油脂浸泡,坚韧无比。
负责收放缆绳的水兵冲了过去,连砍几刀,只砍出几道小小豁口。
缆绳另一头,与斗舰缆绳绑在一起。
被斗舰抻拽,缆绳不停地剧烈摇摆……
后面的斗舰挣扎力大,缆绳突然猛地一抖,正抽在砍缆绳的水兵身上!
“嘭!”
缆绳抖动之力,高达数百斤!
瞬间将那水兵抽的血肉模糊,直飞出去!
“啊!啊……”
王威急得大吼,跳了过去,挥起大刀,猛砍下去!
“咔!咔!咔!”
接连几刀,终于将缆绳砍出一个大大的口子!
刀口处的缆绳,被渐渐拉长、拉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