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率部抵达射犬村落以西,沁水东岸。
出身世家望族,祖父辈多用兵能人,得高谋善统之师教导,袁谭深得行军布营之精要。
本以为,此番与并州军一战,展示临敌指挥之能,无奈徐达缩守西岸,避而不战。
袁谭遥望对岸,州县城池近在眼前,并州巡防队伍,清晰可见。
一声叹息,饱含求之不得的无奈。
袁谭下令,于近水源、远树丛、扼守要路之处,准备扎营。
“报!”一名小校,疾驰而至。“属下奉韦昌辉将军之命而来,昨夜,沁水水势突降,韦将军提醒显思公子,不可贸然过河,谨防敌突放上游之水。”
“呵呵,知道了。”袁谭挥挥手,心里却怪韦昌辉多事。
近两年,并州崛起,冀州两次败于井陉。刘芒终于引起袁绍重视;并州,终于被袁绍定为假想之敌。
在袁绍看来,这是足以令刘芒兴奋得无法入眠的荣幸。
袁绍向并州派出大批暗探,搜集各种情报。其中,袁绍最关注的,就是并州历次重要战役的相关情报。
去年开春,并州军征战河东上党,永安一战,刘伯温蓄洪放水,给李助侯君集所部带来灭顶之灾。
这场战斗,被袁绍的幕僚引以为例,供冀州众将领研讨。
袁谭作为袁氏侯选接班人之一,学习最为认真,对永安一战,印象最深。
“李助侯君集土匪盗寇之徒,才会中敌诡计。徐达蓄水,故技重施,徒费气力而已!”
袁谭当然不会上当,不会冒险涉水过河击敌。
“报!”又一名小校飞驰而至,又是奉韦昌辉之命而来。“韦将军提醒显思公子,谨慎防御,谨防并州军于我军扎营之时。渡河突袭。”
袁谭没好气地怒哼一声,一脸不快。“我怕的是他们不过河突袭!”
看着斥候的背影,袁谭忍不住暗骂韦昌辉:这姓韦的怎恁地多事?
而且,这韦昌辉到底长没长脑子?
沁水如此之浅。难以行舟,并州军能一步跨过河来不成?
若并州军涉水渡河,行至水中,必深陷淤泥之中,突袭难成。成为冀州弓弩手的活靶子,倒是妥妥的!
袁谭眼睛一亮,猛地以拳击掌。
“传令!除屯扎营寨各部按部就班,弓弩营、轻骑队,摘鞍卸甲,原地休息!”
“诺!”
“等等!”袁谭唤回传令小校,“嘱咐休息各部,都给我装得懒散些!”
“诺!”
沁水东岸,立刻变成水边度假营地。
冀州军士,或坐或卧。或闭着眼睛享受日光浴。或解开衣衫,扪虱搓泥。情趣高些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画地为盘,捡石为子,玩起最流行的弹棋游戏。
袁谭漫步度假营地,很满意地看着懒散的军士,时不时低声提醒一句:“弓弩放在身边!”
袁谭,就是要引徐达涉水来攻!
只待敌人涉水中途,陷入河底淤泥。进退艰难之时,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嘿嘿!
袁谭想想都激动呢!
“来人。卸甲!”
宿卫上前,帮袁谭卸去铠甲。
袁氏后辈三子,袁谭袁熙袁尚,袁绍最喜欢小儿子袁尚。
袁谭很嫉妒,也很委屈。
他虽是嫡长子,可是。却一直不受父亲袁绍待见。
郭图给他分析过,袁绍不待见他这个嫡长子,有两方面原因。
其一,袁绍本人不是嫡子,不能世袭爵位,不能主掌家族,甚至还被当成可有可无的人,过继出去,袁绍恨透了嫡长子继承规制。
因此受冷落,袁谭很委屈。
其二,袁谭长相不如弟弟袁尚俊美,且性急,喜武厌文,没继承袁绍的儒雅风度。
因此不讨袁绍欢心,袁谭很无奈。
不过,郭图也帮袁谭分析过,袁绍正值壮年,现在谈继承一事尚早。袁谭若是能多立战功,亦有机会,改变袁绍的想法。
同时,郭图还时时提醒袁谭,要他注意形象,不要总以鲁莽勇夫形象示人,而是要多些儒雅。即便不是fēng_liú雅士的材料,但起码要做做样子,才有利于改变在袁绍心中的形象,文武并举,未尝没有争夺世子之位的可能。
“报!并州军在对岸集结!”
果然!
对岸并州军,蠢蠢欲动!
袁谭的两颊不禁泛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是紧张,而是激动!
并州徐达,即将上当,杀敌立功,就在眼前。
稳住,稳住!
袁谭不停暗暗叮嘱自己。
袁谭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缓缓抬起双臂,让宿卫帮自己系好腰带。
“报!并州军准备涉水过河了!”
果然!
对面并州军正在除去鞋袜,挽起裤管。
儒雅,风度!
袁谭侧伸双臂,低头看看自己行头。
淡绿袍服,上绣团花。
因激动为微微颤抖的手指,仔细整理下袍服交领,伸手正一正头上的进贤冠,摸摸腰间悬挂的玉佩。
玉佩润滑、清凉,感觉真好!
这身行头,足够风度翩翩了!
这一仗,不仅要胜,还要儒雅地胜!
袁谭虽然很想亲自上马挥刀,手刃敌将,但他记得郭图的叮嘱——儒雅!
“将军,并州军下水了!”
“慌什么!”袁谭面含笑意,呵斥一声。
伸手按着腰间悬挂的长剑剑柄,调整一下大马金刀的站姿,将分得很开的双脚,并拢一些。
袁谭满意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