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芒没有急于下达攻城命令。
虽然系统没给出王彦章的详细信息,但从搜集到上党情报看,王彦章不仅是一员猛将,更是忠义之士。
忠义之士值得敬佩,即便是对手、是敌人,也应受到尊重。
刘芒佩服王彦章,也想将他收为己用。只是,种种迹象表明,想让王彦章背弃旧主张杨,太难了。
除了王彦章,驻守涅县的三千上党兵,也令刘芒不能不重视。
虽然上党军心已散,涅县小城,也难以坚守。但是,强行攻城,势必会带来巨大伤亡。
不到万不得已,刘芒不会采取强攻手段。
……
涅县城头,寂静无声。土灰色的城墙,毫无生息。
但城里城外的人都知道,一旦展开攻城战,涅县那土灰色的城墙,必将被染成血红!
城外,太原军的几座大营,将涅县向外的通路封堵得严严实实。
太原军营,虽然可见走动忙碌的军卒的身影,但也和涅县城一样,没有任何喧嚣。
“嘚嘚嘚……”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太原军大营,一匹战马一员小校疾驰而出,直奔涅县城下。
“奉关内侯中郎将领雁门太原两郡太守令,送信与王贤明将军。”小校喊罢,张弓向涅县城头,射去一箭。
大军压境,王彦章一直守在城上。
接过信件,就着火把的光亮,仔细查看,眉头蹙起、舒展、又蹙起……
……
天明。
太原军营,营门打开,三匹战马,缓缓走出。
中间,绛色征袍、坐下枣红马者,刘芒刘绛天。
绛色。大红。
驱邪避恶,也代表着喜庆。
绛,也是刘芒的表字。
今天,刘芒特地选择了这身征袍。就是希望涅县之事,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左边高宠,右边林冲。
三人三骑,在涅县城下三百步止住脚步。
随着刺耳的嘎呀声,尘封多日的涅县城门。缓缓打开。也是三匹战马,走出城来。
当中,身材魁梧者,正是铁枪王彦章。
两侧,是莫谈和一领兵校尉。
王彦章,甲胄和铁枪一样,闪着油亮。王彦章的头发和胡须,都仔细梳理过,连鬓角的发丝,都仔细地掖在耳后。
和以往不同。今天他没有戴头盔,而是用一根发带,箍着头发。
自从军以来,他从未如此细心搭理过自己。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许,这就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天。
……
十丈之距,王彦章等人勒缰驻马。
“王将军,幸会。”刘芒郑重地拱手道。
“幸会。”王彦章还礼,“王某感谢刘太守。给王某和涅县将士一次机会。”
刘芒微微一笑。“应该的。如果刘某的建议有何不妥支持,王将军尽管提出来,我们可以再商量。”
“王某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希望刘太守当着两军数千将士的面。确认一下所提的条件。”
“没问题。”
王彦章微微侧目示意,身旁校尉展开书信,大声念道:“兵者,凶器也。争者,逆德也。太原上党之争,不得已而为之。不忍见两军将士惨遭血腥之灾。两军商定,以将者一战之争,以定胜负。若上党将领获胜,太原军让开南面道路,任由涅县守军退去上党之南,不予拦阻。若太原将领获胜……”
校尉念道这里,不自觉地放低了声调。
“大声念吧。”王彦章平静地道。
“若太原将领获胜,涅县三千将士,除王彦章外,愿全部归降。王彦章,愿自刎以谢天下。”
待校尉念完,王彦章冲刘芒道:“刘太守,认可否?”
刘芒笑了。“王将军,我信中可是说,若你败了,包括你在内,全部涅县守军,都要归降。”
王彦章表情平静依旧,嘴唇微启,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王彦章,不会降。”
言罢,静静地看着刘芒。
刘芒清楚,想劝动他,没有可能。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下,又点点头。“好吧,我接受。若我军输了,我刘芒亲自护送王将军和三千涅县守军,通过我军驻防之地。”
“多谢刘太守。”王彦章横担铁枪,在马背上深深施了一礼。“不论输赢,刘太守宽仁之恩,王彦章今世无法报答,来世做牛做马,加倍偿还。”
说罢,不待刘芒答话,扭头对莫谈和领兵校尉道:“回吧,若我败了,余下的事,就拜托二位了。”
“将军……”校尉哽咽了。
莫谈紧闭着双唇,终于缓缓吐出两个字。“保重!”
王彦章轻松笑笑。“回吧。”拨转马头,再不看二人和涅县城一眼,端坐马上,敬候对方派出的将领。
对面。
刘芒沉默良久,缓缓对高宠道:“佑天,如有可能,留他一命。”
“明白。”
“但是要记住,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少主放心。”
……
涅县城上,挤满了围观的上党军卒。
太原军营,太原军卒,一排排一列列阵列整齐。
城上城下,所有热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两个人身上。
那一轮朝阳,仿佛也接到了邀约,悬在天上,将无尽无休的光芒,投射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是给两个人加油助威。
而这朝阳,是所有观众中,唯一不关心这场决斗胜负的一位。
两员猛将,对视着……
如同两只即将展开生死对决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