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铁骑战法简单,直冲直撞,强行冲阵。
如此战法,蛮不讲理,却极具杀伤之力。
凭借厚重的铠甲,西凉铁骑几乎可以无视汉军抛射的羽箭。即便是长戟长矛,对其伤害也极为有限。
汉军先锋营防御乏术,刚刚经历一场血战,已无力抵挡敌人的再次冲击,退避锋芒,是汉军先锋营的唯一选择。
敌人第二波铁骑已经开始加速,汉军仍坚守在原地。
两百步!
一百步!
没有撤退的命令,也没有准备防御的命令!
军令如山。
没有命令,汉军先锋营将士,仿佛全部钉在地上,一动不动!
五十步!
距离之近,已可见敌人狰狞面目,已能感受敌人手中兵器,散发的死亡气息!
“长弓部,撤!”
后撤命令,终于下达!
弓弩手迅速后撤,尚未接到命令的长戟士、长矛手,依旧屹立不动!
“长矛部,撤!”
“长戟部,撤!”
后撤命令,接连下达,西凉铁骑的兵锋几乎冲至面前,汉军先锋营迅速后撤!
“嗷嗷嗷……”
汉军不战而逃,西凉铁骑发出胜利者的咆哮!
“啊……啊……啊!”
咆哮之声刚起,骤然化作阵阵惊呼!
横亘在西凉铁骑面前的,是一条土沟!
土色鲜黄,显然是刚刚挖成。宽不过丈余,深不过一尺。本是小沟一道,但对西凉铁骑而言,却堪比万丈深渊!
西凉铁骑,重装重甲,可防箭矢、可挡枪矛。披挂沉重的装备,以奔跑之惯性,产生巨大冲击之力。
重装重甲,造就了无坚不摧的攻击力,也彻底丧失了机动性。
沉重的装备,使得铁骑无法腾跃障碍,下沟下坎,也要加倍小心。
丈余宽、尺余深的土沟,对普通骑兵而言,根本不是障碍。但对西凉铁骑而言,却有如天堑鸿沟!
虽非不可逾越,但想越过此沟,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慎,战马便可能失蹄,弄得人仰马翻。
西凉铁骑追击“逃敌”,气势正盛,心情正爽,无不快马加鞭,只想多多斩杀敌人,抢立大功。
突见前面鸿沟横亘,无不骇然。惊叫连连,勒缰收马。
但是,惯性使然,势如滚石的铁骑,并非一带缰绳便可收缚。西凉兵紧扯缰绳,坐下马短时间内,却无法停下脚步。
前冲之力可缓,前冲之势难停。冲在最前面的数百西凉铁骑,收势不及,惊叫着冲入土沟!
多亏西凉兵久在马背,精熟驾驭之术,遭遇变故,本能地施展出高超驭术,竭力控制战马。
冲入沟中的铁骑,有七八成,侥幸逃过人仰马翻之劫,但仍有过百铁骑,扑跌于土沟之中。
“噗通……噗通……”
“嘶律律……”
“啊……”
为了追求攻击力之极致,西凉铁骑槊缚于人、人缚于马,人、马、兵器绑成一个庞大的整体。
平日里,西凉骑士上下坐骑,都大费周章,甚至需要他人帮忙。如今扑跌沟内,拼命挣扎,也是徒劳。
而更可怜的,是失蹄的战马。驮负着沉重的骑手、铠甲,一个失蹄,便是骨折筋断,非死即残。
小小土沟,转眼成为劫难之沟。伤者哀嚎不止,伤马悲嘶不断……
本欲一击破敌,却落得人仰马翻下场。西凉军第二冲击波,好不悲惨……
……
前方突发变故,鱼俱罗大惊。急令常雕的轻骑队,速往救应。西凉铁骑主力,也全部起动,汉军若胆敢趁势反攻,便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汉军并未反攻。
没有必胜把握,没必要冒险。
郭侃下令,各部交替掩护,陆续后撤,任由西凉军救助落入土沟的伤残兵马……
……
汉军后撤数里,回归大营。
西凉军收拾了残兵,也退回己方军营。
两波攻击,西凉铁骑展示了强悍的攻击之力,却也付出不小的代价。骑手、战马,伤亡数百之众。
西凉军不缺骑手,也不缺战马。最让鱼俱罗揪心的,是铁甲马铠的损失。
重装铁骑,是与汉军决胜的法宝,是杨广命根子。每一副铠甲,都是耗费惊人。虽说修复后,仍能继续使用,但西凉军后勤保障乏力,汉军若如今日这般,软磨硬泡纠缠下去,早晚会将西凉铁骑拖成西凉瘸骑。
鱼俱罗面色灰暗,眉头紧锁。
战场交锋,明着是双方将士厮杀,实则是主帅斗智斗勇。与郭侃的这次交锋,无疑是鱼俱罗输了一筹。
身负杨广交付的重任,开局便遭挫折,鱼俱罗坐卧不安,在大帐之中,踟蹰徘徊。
王双性直且急,今日求得先锋令出战,没能在阵前斩将,也没攻破汉军阵势,颇为恼火,抱怨道:“姓郭的就是怂种儿!不敢阵前厮杀,就会使损招!明天再战,定要砍了姓郭的脑袋!”
王双边说边骂,鱼俱罗脸色更加难看。
常雕嫌王双不知深浅,瞪了他一眼,上前劝慰鱼俱罗道:“大帅,依属下之见,今日互试虚实,我军小损兵马,并非坏事。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小心,莫再中敌之诡计便是。”
“喔!常将军说得对嘛!”王双也过来劝道:“打仗哪能不死人,几百兵马,算不得啥嘛!要让俺说,咱们死伤几百兵马,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好事呢!”
王双心直嘴快,根本不顾忌常雕暗递的眼色,自顾自继续说道:“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