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来到都城楚丘,见到周冶卫人,将卫侯书信及密言转告二人。周歂与冶廑接到卫侯书信,心中不胜欢喜,二人私下里秘密计议,伺机行事,密谋作乱。相国元咺扶子瑕即位,处处谨慎,时时小心,每夜必亲自巡城,然后再回到府中歇息,行事颇为勤勉。这周冶二人计议已定,遂铤而走险,发动叛乱。天黑后,二人便各带家丁,埋伏于暗处,伺机作乱。这天夜里,相国元咺又前往巡城,周冶二人见元咺走来,趁其不备,突然一拥而上,骤然发起攻击。冶廑先拿住了元咺的双手,元咺正待挣扎反抗,周歂急忙拔刀劈来,一刀将元咺的半个天灵盖砍了下来,元咺霎时倒地而亡。周冶二人杀了相国元咺,往暗处挥一挥手,埋伏在附近的家丁各携兵器,登时而起,呼叫呐喊,都城楚丘一时大乱。巡城的官兵见主将元咺已死,遂一哄而散,四下奔窜逃命而去。周冶二人杀死了元咺,又率领家丁杀奔宫庭而来,一路上气势汹汹,呼喊叫噪,故意散布卫侯归国的消息。他们令家丁大呼小叫,一路高声叫喊:“卫侯奉命归国复位,今已引齐鲁之兵列于城下,告尔百姓,各宜安居在家,勿得来回走动,否则格杀勿论!”满城百姓听到了这个消息,也不弄不清事情真假,真个家家闭户,户户关门,不敢有任何声息;在朝廷做官为宦的,一时也不明就里,一个个袖手旁观,不敢走出家门半步。这时节,子瑕正在宫中与弟弟子仪饮酒,听说城内发生了兵变,子仪拔剑在手,出宫探望消息,路上,恰恰遇着周歂,子仪还没来得及探问消息,也被周歂一并杀迄。周歂、冶廑率领家丁冲进宫中,遍寻子瑕不着,乱哄哄地在宫中闹腾了一夜,比及天明,才知道新君子瑕已经投井自尽了。周冶二人将卫侯的手书张贴于朝堂之上,然后大集百官,迎接卫成公入城复位。论起卫成公两次复国之事,胡曾先生悲愤不已,又有诗云:
弟友臣忠无间然,何堪歂犬肆谗言。
从来富贵生猜忌,忠孝常含万古冤。
杀死了弟弟子仪,逼死了同胞子瑕,卫成公乃复位登基,又召集朝廷文武百官,择日祭享太庙,祷告烈祖烈宗,祈求祖宗的在天之灵保佑自己君位稳固,卫国社稷平安。依照事先约定,成公授予周歂和冶廑以上卿之职,又令他们陪祭于太庙。陪君祭于太庙,在当时是很光彩的一件事儿。祭祀太庙那天,周歂特地起了个大五更,早早便穿上了卿服,又掸了掸衣上的灰尘,衣帽整齐,冠冕堂皇,满面喜色,驱车先行赶往太庙。刚刚赶到太庙门口,周歂忽然目睛反视,高声狂呼:“周歂穿窬小人,蛇豕奸贼!吾乃大夫元咺冤魂是也。吾父子堂堂正正,忠心为国,俱被汝等奸人佞臣戕害。吾父子含冤九泉,汝辈盛服陪祭,好不快活。今日吾将拿汝辈去见太叔与子瑕去。”此话刚刚说完,周歂就九窍流血,霎时僵死于车中。满朝文武大惊失色,人们纷纷传言,元咺屈死街头,冤鬼已化为厉,这是他前来索命的。上卿冶廑随后赶到太庙,见周歂死的这般蹊跷,心中暗暗吃惊,就急急脱去了身上穿的卿服,假言伤风中寒,慌忙返回家中,从此不再上朝议事,后来忧郁成疾,一病不起,药石无效,月余而亡。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两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终未得到善终。
宁俞历卫文公、卫成公两朝,正值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而激烈斗争的时期,当时卫国国势衰微,内忧外患接连不断,饱受了大国欺辱。卫成公又昏庸无道,屡次遭到晋国攻打,他本人也曾一度被逼得逃亡在外,甚至遭到晋文公的抓捕和囚禁。在这种复杂的局面下,宁俞不避艰险,克服重重困难,周旋其间,极力斡旋,忠心耿耿,机智果敢,多次出来为国君排忧解难,为成公复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孔子曰:“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后世宁姓尊宁俞为其得姓始祖。宁武子俞,能委曲以求复成公之位,可谓智矣!然当卫成公二次复国之时,若能谕之让国于子瑕,或及早说与子瑕君将复国,瑕知卫君归国,也未必引兵相拒,主动退居臣位,也未可知,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何必引诱周歂、冶廑之辈行袭取之事耶?最后弄得臣下弑逆,骨肉相残,虽因卫成公薄情寡义,宁武子不为无罪也!后人有诗叹曰:
叔武守国死含冤,又逼子瑕向黄泉。
宫廷自古寡亲情,千秋枉说宁子贤。
卫国自相杀戮,骨肉相残,卫成公才得以复国。因宁俞护驾从幸有功,卫成公打算拜他为卫国上卿,宁俞再三推辞不就,卫成公遂将上卿之位赏与了大夫孔达,宁俞则屈居亚卿之位,二人共同辅佐成王。这孔达果然满腹经纶,就上卿职位后,又替卫成公出谋划策,将元晅和子瑕之死一古脑儿都推到了周冶廑二人头上。而后,卫成公又遣使具表,前往晋国酬谢晋侯。晋文公收了卫成公献上的礼品,看了看卫国的答谢信,面上嘿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