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羽飞忙在前领路,将众人带到了“聚义堂”后面的一个小院内,一边走一边连声说道:“谢某已吩咐下面,将少教主的尸身单独停放于此院中,正拟备好大礼,再恭送回圣教。诸位快请进。”
聂雨荷早瞧见了院内摆放着一个用新鲜草木搭起的棚架,架内搭着一块上等的材板,上面停放着一具尸身,雪白的布单覆于其上,不禁心头一酸,跑了过去,但又不敢掀起布单来,直望着那具尸身发愣。
谢羽飞长叹一声,亲手将布单撩起,露出了聂清源年轻英俊的面庞,只是脸上已毫无血色,咽喉处已全然被扯断,鲜血早就凝固,变成了浅黑色的斑块。
聂雨荷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只觉脑海之中“嗡”地一声,险些昏了过去,随即伏在聂清源的尸身上痛哭起来。她心中万分悔痛,没想到昨日在春兴镇外见到大哥一面,竟成了此生永诀。
索二娘低呼了一声“清源”,亦是大恸不已,明如月和杜月霞也站在一旁各自抹泪,穆少言与灵梦双鬼纷纷垂目,脸色阴沉,智和则不住地低颂佛号。一时间,众人又深深陷入难以遏止的悲痛之中。
谢羽飞伸手去搀扶聂雨荷,怎奈聂雨荷抓住架子两端,死死地不肯放手。谢羽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看着索二娘。索二娘哭了一会儿,揽住聂雨荷的双肩,柔声道:“荷儿,事已至此,莫要过于悲伤了,打起精神来,我们还要为寰哥和清源报仇呢。”穆少言亦过来相劝,这才将聂雨荷扶了起来。
谢羽飞又将众人让到“聚义堂”内,吩咐寨中弟子端来茶点,等众人落座之后,便将昨夜发生之事讲述了一遍,与段无极所讲相差无几。
索二娘问道:“谢寨主,这幽灵是何时来寨上作祟的?”
谢羽飞道:“大约是半月前吧,具体日子谢某也记不清了,两位当家的已送了命,现在寨中上下一片惶然,只有谢某与寇兄弟强自支撑。”
索二娘微微沉吟片刻,又问道:“敢问寨主此前可曾与什么人结过仇?”
谢羽飞叹道:“谢某虽在此落草,但素来号令山寨,不得欺扰百姓,平日只是做些劫富济贫的营生,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若说没有仇家,也是自欺欺人,但建寨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如此诡异之事,谢某委实是无可适从了,这才上清凉山向聂教主求助的。”
穆少言插话问道:“谢寨主,远的不说,只是半月之前,寨中可与他人结下过仇隙么?”
谢羽飞想了想,忽地一拍脑门,说道:“想起来了,半月之前,寨中听到风声,说是有一路镖银将从落花山下经过,据说是押有重金。二当家的便带着几十个弟子下山劫镖,谁知这镖银却是一些山水字画,押镖的不过五六个镖师。二当家的便打算放过他们,哪知他们甚是强悍,与寨中的弟子争执起来,二当家的一个失手,便将其中一位镖师给杀了,另外几个镖师见寡不敌众,便丢下镖车四散而逃。后来,二当家的回山禀报此事,谢某也没放在心上,便吩咐二当家的将镖车所押之物放回于原地,只待这些镖师自来取走便了,又放了几十两金子,以补偿那位镖师之命。这件事过了不久,便发生了幽灵作祟之事。”
穆少言忙又问道:“谢寨主可知这押镖的是哪家镖局吗?”
谢羽飞摇摇头,说道:“唉,都怪谢某大意,打打杀杀的多了,死个把镖师,也没当成一回事,故而没去打听是哪家镖局。现在想来,或许便是镖局前来报复寻仇吧。但是,寻常镖局的镖师,武功不过泛泛,岂敢轻易到我连云寨来挑衅,可这到山上来搅扰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实在太过诡异。谢某查看两位当家的被杀之处,竟不见一丝打斗痕迹,可见二人并未还手。只有少教主的房间,几张桌椅翻倒于地,但亦不甚剧烈。”
众人听到此,已基本上明白了大概,不禁一阵唏嘘。灵梦双鬼忽地“哈哈”、“嗬嗬”怪笑两声,向来笑道:“谢寨主,听说那幽灵隔一日便来,那么他明晚必会再到山寨,是也不是?”
谢羽飞忙道:“正是。”
向来哭道:“那好,明晚便由我们兄弟替你抓鬼,管他什么鬼怪幽灵,遇到我们兄弟,只叫他彻底了帐,嗬嗬。”
听了这话,谢羽飞向众人一揖到地,连声道:“多谢二位先生,多谢各位,大家一路上鞍马劳顿,谢某这就让手下去准备酒饭和客房,为各位接见洗尘。”
向来笑道:“如此甚好,待我们兄弟酒足饭饱,养好精神,才好为你抓鬼,哈哈。”向来哭也道:“是呀,赶了半天路,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快些准备好酒好饭。”
连云寨大排筵宴,索二娘与聂雨荷及教中两位堂主均是食之无味,穆少言便陪着聂雨荷简单地用了一些,除了灵梦双鬼,其余众人亦是吃用的极少。谢羽飞深知众人心情哀痛,不便多劝,只好由众人自便。灵梦双鬼虽不再放浪形骸,但依旧胃口极好,风卷残云一般,将席间饭菜吃了大半。
次日午夜,众人皆未回房歇息,而是围坐于“聚义堂”内,谢羽飞和三当家寇世丰陪着众人。谢羽飞吩咐下去,连云寨弟子一律隐伏于“聚义堂”周围和寨中各处,堂内只点了一盏低烛,众人在昏暗的灯火掩映下,肃然端坐,屏气凝神,静待着那幽灵的到来。
然而,一直等到凌晨时分,寨内竟是毫无异动,隐伏的弟子们大多已经昏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