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o)”葛长峰硬着头皮,冲着神情泰然的任初一打了声招呼,而后便是老老实实的低下头,说什么都不肯再开口了。
相比之下,赵倾朝则如同完全没有从任初一这条东北猛虎身上感觉到任何的压力似的,一张欠揍的鬼脸上,依旧挂着一个谈不上和煦,却着实有些让人讨厌的微笑。
任初一仔细地打量着五年不见的赵倾朝,许久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操着沙哑的口音,道:“老四,几年不见,你都已经十八了,时间这东西,还真是快的吓人。”
“当年你离开赵家沟的时候,不也才只有十八岁么,这五年在外打拼,一次家都没回过,忒狠心了吧?鲁老爷子挺想你的,这次我临来的时候他老人家还在和我叨念你呢,今年如果有空,年底回赵家沟看看吧。”
赵倾朝依然和小时候一样,不喜欢管人叫哥,即便是任初一都不行。这货虽然是一条土狗,但熟悉他的人却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即便是狗,也绝对是一直桀骜难驯的山林犬王,没有人能够驯服。
“嗯,也该回去看看了,听说青衣也要回国了,今年咱们六个,应该能够凑齐了吧。”
任初一笑着点了点头,这种笑容很儒雅,不见丝毫的杀伐之气,跟在他身边足有四年零七个月的陈平,从没有在前者脸上见到过,今天绝对是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
“任老大,求你了,千万别和我提她,一提起她我就头疼…对了,石榴儿和小五子呢,他俩怎么还没到?出门的时候,他们可是走在我们前面的。”赵倾朝把玩着一只价值不菲的北宋三彩瓷陶,随口问道。
琉璃般剔透的瓷碗碗口下,钧窑的官印鲜红明亮,清晰可见。识货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东西绝对不是仿品,起码很少有赝品能够高仿到如此地步。
“军区临时有事,把老六叫回去了,小五在他车上,便也一起跟过去了。倾朝,如果不是我让老六取消了你的军训,你是不是真要等到正式开学才肯来见我?”
示意身体僵硬、表情局促的葛长峰一起坐下,任初一端起了陈平事先沏好的雨前龙井,轻轻地抿了一口,而后饶有兴致的望着看似心不在焉的赵倾朝。
在这条东北虎身上,那种绝对只有在成熟男人身上才能体现出来的气韵和老成,根本就无需去刻意的伪装,一切浑然天成。
二十三岁的任初一固然可怕,不过,现在更加令陈平感到深不可测的,却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毫无锐气可言的学生弟——赵倾朝。
是的,这伙明明就一个从东北深山里走出来的学生娃,却能够在气场上完全无弱于任初一这只足以令整个浦东为之惊悚的东北猛虎。
唯一让陈平感到欣慰的是,这人是自己老大的兄弟,而不是敌人。
“任老大,有好酒么?咱们好好喝一场。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的酒虫就动起来了。”赵倾朝端着掌中的花瓷碗,在嘴边来回试了试,似乎是想用它喝上几壶一般。
笑了笑,任初一傲然的回应道:“老四,你认为我这里会缺那东西?放心,好酒我有,而且抱你满意。陈平,去楼上的酒架,把最顶端的那坛小烧搬下来,再去厨房找几个我们东北男人喝酒时用的大腕。”
任初一刻意将“东北男人”四个字咬得很重,就是要提醒陈平,也是在警告陈平,看待赵倾朝,绝对要像看待他一样,两个人的等级是相同的。
陈平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老大已经对他望向赵倾朝那双肆无忌惮的眼睛有所不满了。
取酒端碗是奴才和仆人才应该干的活,而陈平给自己的定位却是一条狗,一条忠于任初一的狗,所以,即便是应对比这苛刻一百倍的难题,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并且拼尽全力去做。
酒很快便取来了,只是,一向聪明的陈平,此刻却是又有些糊涂了。不就是一坛子兑了点儿草药的东北小烧么,至于让眼前这三个家伙眼绿成这样么?简直就是**遇到了倾城艳女,馋虫赶上了蟠桃御宴,就连一向稳重的任老大,此刻却是也都有些无法淡定了。
“我的亲娘七舅姥爷啊!任老大,多少年了,这东西你还留着?!”
葛长峰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平怀中抱着的黄泥坛。在酒虫的驱使下,这货甚至暂时的,选择性的,忽略了他对任初一的那种出自于本能的畏惧和恐慌。
相比之下,赵倾朝也好不到那里去,激动的他,险些把手中那件价值万金的宋三彩直接摔碎在地板上,哈喇子虽然还没出口,但也绝对距离淌出腮帮子没有多远了。
任初一回忆起往事,眉头舒展,悠悠说道:“还记得老爷子刚把这酒酿出来那年,咱们从他老人家的酒窖中偷出了整整十三坛啊!”
“因为这事儿,葛疯子被吊在房梁上饿了三天三夜,小五和老六也都被老爷子修理的半个月没法下**,可是,咱们就是谁都没有招出来,宁愿每人挨一顿毒打,也一定要保住这十几坛小烧,呵呵,现在想想,还真是够傻的。”
这些年来,只有在追忆过往的时候,眼前这个实际年龄仅仅只有二十三岁的男人脸上才会闪过一抹罕见的灿烂,属于年轻人的灿烂。
赵倾朝摇头,笑而不语。
当初,鲁老爷子**他,**沐青衣,所以,那次震惊赵家沟的大清洗,他和沐小妖女终究还是幸免了,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