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路筝方一走入殿内,便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她轻轻抬眸扫了一眼,又快速垂下眼帘,不过就是这一扫,她已经看得有几分清楚。
上首的位置左边坐着一位衣着素净却不失贵气的老太太,她慈眉善目,嘴角噙笑,手中握有一串佛珠,看样子,当真是极度信佛之人,这人,必是太后无疑。紧挨着上首的右边坐着一名三十五六的美丽贵妇,她梳着一头高髻,髻上插着凤钗,一袭紫色曳地长裙贵气逼人,她坐得端正,看上去既温婉又大气,这人她认识,是她的表姑,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苏晚锦。
挨着皇后的位置又坐着一名长相出色、神色沉静的妇人,她着一袭青色长裙,看上去比较内敛,但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这应该就是贪心不足的沐贵妃沐珂。再往下的一个位置是空着的,想必该是苏芸的,而后依次又坐着几名嫔妃,看她们的穿戴,似乎都不是四妃之一,所以柏路筝不认识。
上首的左边靠前两个位置是空着的,接着依次也坐了些嫔妃,接着根据柏路筝的印象及判断,应该分别是齐贵妃齐寒秋,莫贵妃莫晴,往后便也不清楚了。
“给皇祖母,母后请安。”
柏路筝刚在心里过了一遍,耳边就想起了宁君尧的声音,话落,柏路筝也跟着屈膝道:“给皇祖母、母后请安,愿皇祖母、母后身体安康,事事顺心。”
太后原本心情就不错,这会子心情就更加好,连忙笑着道:“快起来吧。”
“是。”
两人一同答道,站直了身子退在一旁,但柏路筝却始终垂着头。
接着,大殿内就是一片宁静,没人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好半响,太后才又开口问着早已站回她身后的崔麽麽。
“你派个人去看看,她怎么还没来?”
“是,奴婢这就去。”
崔麽麽说着便对身边的一名宫女耳语了一阵,然后就见那名宫女急急退去了大殿。
她?柏路筝在心里疑惑,难不成是苏芸吗?在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火已经点好了,等会就看自己的了,再加点柴,想必会烧得旺一点。
又等了好一会儿,那名宫女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在崔麽麽耳边说了什么,崔麽麽又俯身在太后耳边说了,霎时,太后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她强忍着气,对着柏路筝威严地道:“太子妃,方才是否在路上遇到了苏贵妃?”
柏路筝恭敬地向前走了一步,站在大殿中央,谁没有抬头看太后,但她身板挺直,也没有害怕的表现,看着,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回皇祖母,确实遇到苏贵妃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
太后这会子许是觉得不该将气发在柏路筝的身上,所以语气和缓了不少。
柏路筝一听,连忙照实回答。
“回皇祖母,本来孙媳是与殿下一起过来请安的,没巧在半路上遇见了苏贵妃,苏贵妃见着孙媳很是欢喜,孙媳也瞧苏贵妃是个可亲的人,于是便一起过来请安。路过楔园时,苏贵妃看到一株金蕊开得特别好,便指给孙媳看,孙媳也瞧着好看,一时看着就差一点就误了时辰。好在苏贵妃身边的宫女碧荷在这时前来提醒,哪知孙媳刚转过身就落了丝帕,于是弯腰去拾,却偏偏苏贵妃在这时扭伤了脚,一个匍匐就向前倒去,真是孙媳不该,若是不那么巧掉了丝帕,肯定就扶住苏贵妃了,也不会让她既崴了脚又摔倒在地。”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一变,只有沐贵妃,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后微微捻了神色,语气更加轻柔。
“这事不是你的错,谁会想到她在那时崴了脚,你掉了丝帕自是要捡的,何必自责。可娇晴方才说苏贵妃掉进了池塘回宫换衣又是怎么回事?”
柏路筝心里笑得不行,但面上却依旧恭敬。
“回皇祖母,是这样的。苏贵妃突然摔在地上,孙媳觉得自己有责任,便去扶她,可她身边宫女那么多,孙媳硬是插不了手,就落后了一步,只是这时不知怎么的,许是碧荷方才吓了一跳也走在后面。我瞧着她神色不对正想上去关心一句,哪知她也没站住,直直向孙媳扑了过来,孙媳身后就是池塘,自然害怕,就侧着身子躲了过去。却不成想,碧荷一下倒在地上,还抱住了扶着苏贵妃的一名宫女,于是她重心不稳,连带着好几个人都掉进了池塘,包括苏贵妃。都是孙媳的错,先不该只顾着自己的丝帕没及时扶住苏贵妃,后不该为了免遭落水的后果让开步子,请皇祖母责罚。”
一番话,说的小心翼翼又透着深深自责,听着既叫人心疼又让人觉得她谦逊懂礼。
宁君尧适宜地向前一步,半弯着身子道:“皇祖母,这事情不能怪筝儿,是苏贵妃自己不小心崴了脚又摔了一跤,再说,若不是她的宫女碧荷没站稳,又怎么会向前倒?您要知道,如果筝儿不让开,那掉进池塘里的,就是筝儿了。再说,孙儿觉得这碧荷实在不知礼数,主子摔倒了不去扶着,就连太医也不知道传。要不是筝儿帮着传了太医去落华宫,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反应过来。”
这话一出,意思可就不对了。一来,这碧荷没有及时去扶住自己的主子已经不对,此刻还无缘无故摔倒,作为苏贵妃身边得力的宫女,不至于一点也不稳重,且她摔倒时原本撞向的对象是太子妃,这就有待商椎了。
二来,苏贵妃摔倒她身边的宫人居然没有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