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长生怕自己睡过头人家早走了,就吩咐掌柜安排人明天早些起来喂马备早饭,又让舅舅检查车子收拾行礼以便随时出发,这才放心地睡去。
第二天很早醒来梳洗停当,舅舅也套好了车放好行礼,客栈里不时有人声响动,赶路的人都起来了。
高守仁看来一心想挽回面子,居然比长生他们起得还早,都已经吃过早饭正在喂马匹。看到一夜好睡容光焕发的长生,他神情一黯,大约是摆脱了自己这个麻烦吧,她的神情那么轻松自在。
牵马出客栈大门,他难得地露出一点笑意对长生说:“一路小心,遇店早歇莫要贪路,以后若来京城,还请来兴安门口找我,一打听就能找到。”
长生赶紧福身谢过,高守仁贪恋地看一眼晨曦中的她的容颜,互相挥手告别,一行人很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长生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还在张望的舅舅说:“走吧,咱们去吃饭。如果那位公子要走,可不会等咱们。”
王春发迟疑着说:“其实那位高队长行事虽然鲁莽些,倒也是真心对你,除了年龄有些大其他还都不错,回去未必能找到这等条件,他说的对,你在宫里久了,怕是不能适应乡里生活。”
长生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舅舅却打起了这个主意,跺跺脚佯怒地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待见我,扔到那里八年了还不许我回乡!算了算了,不带我这个累赘了,就在此卖了我补贴家用吧!”
听到“不待见”、“不许回乡”,王春发脸色有些变,赶紧宠溺地说:“好好好,舅舅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回乡是正主意,可怜离家这么多年,回去让你娘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长生笑着挽起他:“好了,回乡以后再说吧,我现在饿了,咱们先吃早饭吧!”长生第一次觉得,有这么一位真心疼她的长辈在跟前,宠着她管着她,任她撒娇撒痴,实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有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正吃着丰盛的早饭,昨晚那个小家丁用托盘端着早饭就要上楼,大约是给主子送饭。长生起身小声喊住他:“请问小哥姓名,你们真是去晋阳?”
家丁为一点小事收了二两银子,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笑着说:“我叫墨儿,就是去晋阳,等用了饭就出发!”
出姓氏,大概是那位公子不想张扬吧,暗嗤他们故弄玄虚,搞得象皇上微服出访一样。
“那能不能让我们跟着你们一起走,路上也好相互照应?”其实所谓相互照应,不过是希望别人照应她们而已。
家丁迟疑着说:“小子不敢作主,须问过主人,等我下来再答复你。”
长生点点头继续吃饭,她并不担心人家会不会答应,官道是大家的,无论他答应不答应,她跟着走就行,看他们有什么辙?相问,只是一种礼节。
吃完饭,那位家丁下来了,神情有些奇怪,对长生说:“我家公子说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姑娘不过跟在我们后面各走各的,有什么允不允的?”
长生“呀”了一声,脸上有些发烧,这不是昨晚自己对高守仁说的话吗?竟被那位公子偷听了去,他是何时站到那里偷听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而已,问他也是因为尊重他,值得他一个大男人如此小心眼地记着吗?再说偷听别人谈话,可不是君子所为,早知道就不问他了,直接跟着就行。
索性对大纳纳地说:“公子说的也对,那等会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结账时,却得知高守仁已经把账全结了,长生无奈地摇摇头,她并不想为一点小钱欠别人的人情,但若为小钱太过计较,却显得小家子气。不过也无谓,反正欠不欠的她以后都不打算再去京城了。
看着那几名侍卫已经吃过饭,应该快要出发了,长生忿忿地想起墨儿刚才的话,忽起恶作剧之心。
她拉起舅舅回房检查一遍行礼有无漏掉,然后向掌柜的作了别,看到侍卫去牵马套车,就让舅舅先把车赶出大门。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位身披斗篷,身形挺拔的青年公子在墨儿的陪伴下走出来准备登车,因天色还未全亮,看不清他的容颜。
长生抿嘴一笑,对舅舅说:“快点走吧!抢在他们前面!”
王春发摇头笑笑,说了一声调皮,“驾”地一声,一甩鞭子马车急驰而去。
长生想象着后面人的惊愕表情,坐在车上笑痛了肚子,半晌才止住了,塞了一个猫耳朵在嘴里,嘎嘣嘎嘣地嚼起来,忍不住揭开帘子回头去看,后面十丈之处,那一行人远远地跟着。
王春发有点担心地说:“你只顾调皮,他们可是官家,咱们惹不起!”
晨风中,长生揭开前面的棉帘子,脆生生地说:“别担心,他不是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吗?咱们勤快起得早,难道还非得跟在他们后面?不过舅舅,你能不能保证一直走在他们前面不让他们超过,又不离他们太远?”
王春发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放心吧,你舅舅赶二十年的大车,技术那是没得说,肯定能按你说的做到。原想着在宫中规矩压制人,你恐怕出宫后变成闷葫芦,我看你倒象董老爷养得那只八哥!”
长生好奇地问:“董老爷是谁?”
“董老爷是咱们乡里的财东家,有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光是长工和家奴就有就有十几名,还纳了三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