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蛇娲,完全出乎了云若翻的意料。 虽然蛇娲之名,他并不陌生。甚至于当人们看到他在阵法之上的惊艳天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称上一声蛇娲之功。
但饶是如此,当天神蛇娲就真实地屹立在他面前时,难以名状的突兀纠结在他的心中。他神情呆滞,仿佛连喜怒哀乐也被剥夺。
蛇娲却是轻轻一笑,道:“怎就如此失态,莫非我是什么怪物不成?”
云若翻突然一惊,忙低头应道:“弟子失礼了,只是这一身从未想过能有这般的际遇,故而难以适从。”
蛇娲也不怪罪,只缓缓说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这偌大的不周山,足足占据了凡人间一半的疆域,可是又有几人在见到天神时,不显露出惊讶之色来?”他微微摇头,显是有些失落,却是若有所思,不知缘由。
云若翻应了声,见蛇娲语气深沉,略作思索道:“不知蛇娲大人到不周山来所为何事?莫非也是为了噬灵族的这场骚乱?”
“骚乱?”蛇娲漫不经心道:“便是不周山世人死绝了,与我又有何干?”
云若翻一愣,他自家对于九霄天与凡人间之间的渊源知之甚少,自然是不能理解蛇娲所言。按照他心中设想,这一方世界之上,便有天神时刻庇佑,哪里晓得蛇娲竟是如此的冷漠。他面露疑虑,却是独自沉思。
蛇娲见状,释然笑道:“我与你说这些作何?凡人间与九霄天的恩怨也不是我能说得清楚的。不过,我只提点你一句,在天神眼里,不周山的生灵只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碾死万千也不足惜。而我,亦是如此!”
云若翻听罢,更为震惊。他那根深蒂固的信仰,在蛇娲面前彻底崩溃,已是令得他不知该如何自处。他微微抬头,看向那光晕之中的蛇娲,却是难以看透那层雾霭,更不消说是真面目了。
蛇娲见他望来,笑道:“怎么?不敢相信?数千年来,九霄天没有一天不想把不周山摧毁。只不过碍于种种,才拖沓到了如今。”他稍稍停顿,继续道:“你看那漫天血光,靠着不周山修道之辈,哪一个有如此的法力能幻化出那样的幻境来。噬灵族的骚乱,可不是凡人所为,而是九霄天终于出牌了。”
云若翻只觉浑身一震,接二连三的讯息,从蛇娲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却是震慑了云若翻的每一根神经。令他连呼吸都觉得压抑,别扭难耐。他猛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那蛇娲大人降临不周山,也是为了……”
他怔怔地看向蛇娲,没有说完自己的疑惑,却是现出了些许的警觉来。
蛇娲朗声一笑,道:“我若要对你不利,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说话吗?”
云若翻应了声,他虽是不知天神到底有多么深厚的道行,但秒杀了自家却是易如反掌。
“那大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云若翻问道。
蛇娲淡淡一笑,道:“受人之托,我已经说了。不过能够遇到你确是一种惊喜。数万年来,我遇到的翘楚之辈数以万记,便是成就了一番道业,开辟自家洞天之辈都不乏少数。但能够入我这双眼睛的,却是寥寥无几。而你,便是我最为欣赏之辈。”
云若翻一愣,他正思忖着蛇娲的用心,哪里有什么说辞应对。他嗤笑一声,道:“大人说笑了,我虽然也是道清之境,但乃是凭着自家苦心琢磨,偶然顿悟铸就。至于天赋,却是平平,远远落后于我的几位师兄弟。”
他这话语也是肺腑,比起落凤、墨清远之辈,他在道途之上便要逊色许多。蛇娲听罢,却是丝毫也不在意,只说道:“可是在茫茫人海里,只有你一人发觉到我留下的痕迹!”
云若翻这才恍然大悟,他之前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人置于手掌之中,任何的一举一动都受他人的压制。这种奇异而又令人抓狂的感觉,莫非就是蛇娲留下的痕迹。
他疑惑地看向蛇娲,震惊与不解充塞其中。
蛇娲见他神色难堪,不由地笑道:“你对阵法也颇有造诣,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其中奥妙你也略知一二。这幅阵图,你看如何?”
他手臂轻抬,只在虚空一点,便又现出了原先那由各部大军化作的阵图来。云若翻又是一愣,道:“这阵图确是奇异,不周山也有以阵图列阵的法门,但多是画卷之类。像这般以活动着的人流来构图,想必只有大人的道行,才足以成就这般巧夺天工的神奇来。”
蛇娲却是将那阵图隐去,道:“我故意列出这幅阵图,便是要引有缘人的注目。之前中央不动明王与我说此番必有机缘,我还将信将疑。只是,待我将这阵图展开,你便捕捉到了这阵图散发出来的些许气息,也正是我留下的痕迹。”
云若翻点了点头,他虽是不知中央不动明王是何人,但听起来俨然像是与蛇娲同辈,自是天外高人。他微微思索道:“怪不得我那时心神不宁,原来只是看了下方人流一眼,被这阵图慑住了而已。”他唏嘘不已,自叹道行浅薄。
蛇娲却是话音一卷道:“你我也算有缘,可愿入我师门?”
云若翻听罢却是怔住,他略显呆滞地看向蛇娲,半响才应道:“能追随蛇娲大人,自是弟子的福分。可是眼前,这一称劫在即,我不想就这么离去。”
蛇娲哼了声,也不责怪,道:“我要传你道统,也只是点拨一二,至于日后你能否得道,便要看你自家的造化了。”他看向云若翻,不由地叹息,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