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白皑萧之前没有挨过那一顿不轻不重的群殴,他也不可能以一敌三全身而退。看来今天他是抱着惨到家门的态度打算豁出去了。他直起身子来,把李老太拦在身后,竟是一步也不肯退让。
“靠,这小子是真心求残废啊。”红毛啐了一口,“怎么?咱哥几个满足满足他?”
“大饼,长毛,麻耗子!你们又在干什么!”巷子口脚步声凌乱,一个人影被长长得拉在围墙上,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弟。
“豪…豪哥!”几个人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得叫了一声。
“叫你们去收货,正经事不干,跑来穷折腾一个老太太有意思么?你们就是把她榨干了又能捞着多少——”叫豪哥的那位背着手一顿教训,三个小弟吓得唯唯诺诺点头称是。
豪哥最后的目光落在白皑萧的身上,四目相对一瞬间,两个人都惊呆了。
“白…白?”
“陈豪?”
白皑萧实在正是当初陪着冯钊挑衅在先,后来又在尚佳轩的修车厂被自己救了一命的陈豪。
陈豪一见白皑萧,又惊又喜,也不顾旁边人诧异的眼神,一步冲过去抱住他的双肩:“萧哥,别来无恙吧!”
倒是那李老太,此刻吓得是筛糠一样浑身发抖,本以为白皑萧过来给自己撑腰看这架势他们倒像是一伙的。
“大饼,去醉玫瑰开个包房,我要跟萧哥好好聊聊!”陈豪一手架上白皑萧的脖子,不由分说便带着他钻进了自己的车。
白皑萧瞥了一眼刚刚那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叫麻耗子的小瘦子。曾跟冯钊一起找自己的麻烦,现在看样子已经是在跟陈豪混了。
醉玫瑰是一家距离这边两条街远的迪厅,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糜烂气氛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嘈杂音乐,敲打得白皑萧鼓膜直发胀,里面每个人说话都是吼来吼去的。幸而陈豪要的包房还算安静,他叫了一打啤酒和水果盘,把小弟们统统都赶了出去。接着为白皑萧满斟一杯,先干为敬道:“萧哥,这几个混蛋刚跟了我不久,不懂规矩今天让你见笑了。”
“算了,今天还是谢谢你帮我解围。”白皑萧端着酒象征性得抿了一小口,陈豪也不计较,笑呵呵得径自满上。
“萧哥现在混得怎么样?不是应该在上学么,怎么到这么乱的城区来了。”
白皑萧被他问得一阵阵添堵,却又不得不回答。“总之,一言难尽,我现在…正在找工作。”
“怎么,跟你那个继父闹翻脸了?”陈豪性情到是直爽,有啥说啥也不顾及。
白皑萧尴尬一笑:“算是吧…主要是,我妈过世了。继父这种毕竟不是自己亲爹,他再有钱也跟我没关系。”
“有骨气!”陈豪在白皑萧的肩膀上一拍,差点把他刚才硬着头皮咽下去的酒都呛出来。
“男人么,就得自己闯自己拼。我跟你说,我阿豪有今天全是靠你萧哥一年前的点醒。我戒了毒后好好做事,半年内就升了我做堂口大哥——”
“我记得你不是吞了老大的货么,怎么,那事摆平了?”
“别提那个衰蛋了,当初他追得老子满街跑。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得罪了上层大哥。我顺便帮着清理了一下门户,于是以前犯的那点小错也就不了了之了。”陈豪哈哈大笑:“萧哥,你刚才说你在找工作?得了——跟着我混吧。我手下弟兄有六七十,我让他们都叫你萧哥,有我阿豪一口饭吃,绝对不让你喝粥!”
还记得周咨桓临终前对自己说过得那烦恼苦口婆心的劝言,白皑萧摇了摇头。他心中暗暗佩服周咨桓看事三步的先见之明,一个美丽而贫穷的男孩,如若不能坚持原则和心智,等待他的路将是狭隘并污秽不堪的。短短一天内,他先是差点被sè_qíng老头占了便宜,现在又要面临黑道的诱惑。
“萧哥是不是觉得我们干的事都是不见天日的龌龊买卖?”陈豪摸了摸寸短的头发,嘿嘿一笑。
“别误会,只是…人各有志。”白皑萧主动跟他碰了一下杯:“其实…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一不会打杀二不懂生意,你要我来也帮不上任何忙——”
“谁生来就是黑社会啊,现在干什么不要工作经验?你就是刷个碗端个盘子都得有资格证,反正都是从头开始你怎么知道你不适合混黑社会?我实话跟你说,”陈豪又开了一瓶,直接对口吹:“你别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就你那双眼睛狠毒起来绝对就是个砍人的料——”
白皑萧苦笑道:“你这算夸奖么…”
“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有多胆小…”陈豪似乎有些醉意,话也逐渐多了起来。“我妈改嫁给我继父那个畜生后,我们的日子整天就跟地狱似的。他每天只做两件事——喝酒喝打人…后来有一天,他灌了一斤多黄汤,一进家门是逮着什么就抓什么,一股脑得往我身上打。我一边哭一边逃,眼看着他拎起一个铁锹——你知道不,铁锹啊,我才十一岁。那铁锹有我一个半高,锹头比我脑袋都大!”陈豪的舌头有点打结:“我也没想到,我妈那个怯懦的小女人会忽然冲上去,用一把水果刀捅了那畜生一刀。”
白皑萧听得明白,这个故事与当初自己身上发生的经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我当时吓得屁滚尿流啊,我妈事后教我怎么跟警察说话,我一句完整的都说不明白——所以萧哥,我就佩服你这一点。当时冯钊出事的时候,你可比我这个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