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归来,距离游猎仍有两日。

曹植便拎了几坛酒,去找许久未见的王敏聊天。

王奇回来了,那个坑了曹植的故事也有了结尾。

结尾是王奇与他们据理力争,却找不到那批坑了章越的人,最终是与章越各自领八十军棍,以儆效尤。

曹植闻之皱眉。他放下手中酒杯,淡道:“被打了,为何却不告诉我?”

王敏嘿嘿一笑,玩笑道:“四公子远在建邺,这远水可解不了近火。更何况当时被打了八十大棍,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哪还能给您写什么信啊!”

曹植眉头皱地愈深。他沉默片刻,忽然道:“阿敏,你觉得这次是何人之意?”

王敏仿佛被吓了一跳:“这……在下不好说!”

却不想曹植其实并不需要他的答案,而是自顾自道:“阿敏,你可曾想过,如今军权还牢牢掌握在父亲手中。但父亲却仿佛秉持着无所谓的姿态,甚至将一部分兵马放到我们几个兄弟手中。”

王敏面上残留的微笑僵住了。

他似已被曹植掏心挖肺的模样吓到了。

曹植见他这般模样,倒是无所谓般笑了笑。他说:“事实上汉中一战后,我三哥开始统辖一万五骑军,正是此次征战辽东的主力;而二哥此番救援三哥攻克辽东,也必为自己夺取更多的带兵机会。”

“我们兄弟之中,唯有我触碰不到这种自古以来,令无数帝王忌惮也好、揪心也罢的权势。但对比我三哥,我与二哥却是更早的纵横官场。”

曹植笑意愈深,甚至在王敏惊讶的神色里镇定道:“阿敏,你是个聪明人,你可想过为何?”

为何?

这自然是曹操所控制的结果。

他似乎在下一盘棋,很大很有趣的棋。这盘棋的结果也许是一方毫无压力的胜出,也许却连曹操都控制不住。

阿敏唇角抖了抖,但并不说话。

因为曹植已说了下去:“所以阿敏,一旦你出现任何问题,于我而言都是极大的打击。”

王敏面色陡然白了起来。他握着酒坛的手也已愈攥愈紧:“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安然无恙?”

曹植却是仅仅凝视他,笑而不语。

只要王敏安然无恙,这意味的是要他在将来的军营里明哲保身。届时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被拖下水的是对头抑或手下,他要做的是沉默与冷漠,也唯一需要沉默与冷漠。

王敏忽然觉得浑身发冷。

这绝不是御人之术,甚至这种利用人的方法,最终导致的是众叛亲离。

王敏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曹植。眼前这个温和从容的青年,与记忆里给他灌心灵鸡汤的少年已经渐行渐远,甚至有着南辕北辙的趋势。

权利当真能改变这么多么?

他紧了紧拳,终究是在曹植仿若掌握一切的神色里良久不言。

曹植喝完这一坛酒,起身告辞离去。他走出大厅,发现自家老师正瘫在院落的门槛边,怀中抱着个已空了的酒坛,两条腿倒挂在石凳上,醉的不省人事。

饶是曹植这些年见过形形□的人,依然得对王奇的奇葩姿势表示哭笑不得。

他走到王奇边上,并不在意被无数人踩过院落到底是多脏,便随意坐了下去。也不开口,反而好整以暇仰望天空,仿佛天幕有什么精彩的场景正在上演。

但事实上是天幕之中什么都没有。哪怕云彩,也因季节缘故少的可怜。

他坐了许久,他身边烂醉如泥的王奇忽然睁开惺忪的眼,似被惊吓到一般看着他,含糊地问了一句:“……小兔崽子!……要吓死……呃,吓死劳资啊……”

余音未尽,他的眼皮却已罔顾主人意愿,疲倦地阖了起来。然后曹植耳中便充斥了久违的呼噜声。

曹植转头,但笑不语。

他继续转头去看湛蓝的天幕。远远瞧着,甚是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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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十月,大军游猎。

寒风烈烈,飞云惨淡。

一万大军身着黑铁铠甲,泛着冷肃光芒。远远瞧着,犹如一条卧龙,盘旋前行。

秋猎这事儿,在场世族子弟皆是驾轻就熟的。毕竟从他们出生至今,所有娱乐交际活动中,游猎占了很大一部分。

曹植自然也不例外。

这一场狩猎的目的,除了犒赏三军,想来便是想看看这些青年才俊,是否继承了祖辈的能力了。

带着这一目的,众人自然是十分积极活跃。

是夜,月明星稀,寒风肃穆。

白日打到的猎物,除了少数打算带回去的,皆已被犒赏三军。众人烤着火,谈论着白日猎到的物品,以及曹丕、曹植、曹璋三人联手猎到的熊瞎子,气氛正好。

宴会至一半,曹丕忽然微笑着起身:“儿鲜少见得父亲如此愉悦了。不如儿以甘蔗为剑,为父亲助兴。”他顿了顿,又道,“既是为父亲助兴,儿一人舞剑也显得无趣了一些。若是再有一人与儿比试,定当更有兴味。”

话语方落,鸦雀无声。

曹操闻之,将酒杯置于案几之上,缓缓笑了起来:“哦?用甘蔗当剑,孤倒真是闻所未闻。准了,也让孤瞧瞧,你这些年剑术学的都是些什么。”语罢,环顾周遭淡道,“那么,你们谁愿与子桓一战?”

曹操话语一出,四下窃窃私语起来。

既是为曹操助兴,那么与曹丕比试之人必是要输的。但曹丕是以甘蔗为剑,现下的黑甘蔗,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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