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殿的小太监添禄垂首伺立在门边,见萧珞出来赶紧行了一礼:“九皇子殿下,奴婢送您一程!”
萧珞点点头,当先离去,面上是一副烦闷的模样,散心似的绕了几个弯,又行到一处拱桥,在桥头唉声叹气地立了好久,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视一圈,下桥时忽然脚下一滑。
“殿下当心!”添禄极为机灵地伸手去搀扶住他。
萧珞借着他胳膊的力道稳了稳身子,手掌一翻迅速在他手心里塞了一张字条,状似无意地收回手,掸了掸衣裳,温和道:“行了,就送到这里吧。”
“是,殿下自己当心些。”添禄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又匆匆赶了回去。
一直等到第三日,在大臣们走进尚书房议事时,添禄才寻得机会,偷偷朝御史大夫王良功使了个眼色。
王良功出来时比别人慢了几步走到最后,蹙眉沉思之际似乎不曾注意腰间的玉佩掉在了地上。添禄连忙上前替他捡起来,喊了声“大人”,这才将他拉回了神。王良功收回玉佩,手中已然多了一张小纸条。
回去之后,王良功按照纸条上面的意思,派人去了一个叫李家庄的地方,敲开了一户破旧屋子的门。开门的是个衣着朴素的大伯,一见来了几名穿着不一般的人,吓一大跳,瞪直了眼看着他们。
“请问大伯,这里可是李大祥的家?”李大祥是来顺进宫前的本名。
那大伯一听就知道他们来头不小,不由更加紧张,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回官爷的话,这里是李大祥家,我是他爹爹。”
为首之人笑了笑:“大伯不用害怕,李大祥如今在宫内很受重用,我们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接你们过去就近照顾,你们简单收拾一番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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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成皇后给萧启捏着肩,柔弱无骨的手指在他脖颈上轻轻撩拨着,见他哈欠连天地眯着眼,凑过去在他耳侧亲了亲,娇笑道:“陛下,听说今天早朝时有人将臣妾的兄长骂了一通?”
萧启难得上个早朝,此时已经乏的不行,砸吧砸吧嘴点点头:“啊,是。那些老顽固说珞儿不该嫁到靖西王府,争论不下就与你父兄二人吵了起来。”
成皇后冷笑一声:“陛下金口玉言,圣旨都下了,珞儿自己也不闹了,他们怎么还在折腾?简直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臣妾的父兄可是一心在为大锦社稷着想,如今藩王势力越来越大,靖西王府更是最大的隐患,只有结下姻亲才能拉拢他们。靖西王府不动,其他藩王也就不敢乱动,这样才能天下太平。”
后宫枉议朝政,萧启不以为怒反以为喜,笑呵呵道:“还是国丈与国舅深谋远虑,有他们坐镇,实乃我大锦之福啊!”
成皇后笑容妩媚,咬着唇犹豫半晌,没有再多说什么,将手臂环在他脖子上,笑道:“陛下,今早累了,歇息一会儿吧。”
翌日,四皇子来给母后请安,摒退下人后往她身边蹭了蹭,撒娇道:“母后,怎么父皇早朝时未曾提起立太子之事?您昨天没跟他说吗?”
成皇后冷哼一声,拍了拍他的手道:“琮儿,这件事暂时不能说,你不记得上回有人提议立太子时,你父皇是怎么发火的了?他别的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眼下咱们还是得顺着他一两回。”
成皇后这话说得十分不敬,不过此时没有外人,自然没关系。
立太子一事,一直是萧启心中的一根刺,他自己当年当上太子后,因为想要早日登上皇位,就将老皇帝给害死了。如今轮到他做皇帝,自然生怕旧事重演。上回有朝臣建议立储君,他当场摔了奏折,气恨恨道:“朕还没死呢!你们是不是一个个巴不得朕早死?!”虽然平日里昏庸无道,可发起怒来还是积威余存,吓得朝臣们再不敢提及此事。
萧琮心中不快,抓着成皇后的衣袖期期艾艾道:“母后,虽然如今您是皇后,可我上面还压着三个皇兄呢,二皇兄又是元皇后所出,无论是立长还是立嫡,我都要靠边站呀,母后……”
成皇后被他晃得头晕,好笑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怕什么?如今朝中哪个皇子的后台有你硬?你那些皇兄皇弟一个比一个不成气候,即便坐上了太子之位咱也能把他拉下来!”
萧琮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十分有道理,这才点点头安下心来。
“再说,最具隐患的那个很快就要远嫁西北了,从今往后,看还有谁能在这件事上翻出什么风浪来!”成皇后垂眸抿了口茶,拿帕子在唇边按了按,眼角划过一丝算计的冷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见他一脸恍然的模样,笑着拿手指在他脑袋上戳了戳,“等事成后,靖西王府必定觉得受到羞辱,那还不与你父皇反目成仇?咱们也不用再费什么劲儿了,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好了!”
萧琮大喜过望,激动道:“母后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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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在永庆殿求过情之后,萧珞第二天又去那里跪了一天,将自己不愿出嫁的态度表达得淋漓尽致,回去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皇子大婚自然准备得隆重,即便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也不能损了天家的威仪,因此一通忙碌下来,别人都瘦了一圈,他倒是没瘦,不过整日里萎靡不振的样子做得像极了那么一回事。
来顺如往常一般,端着羹汤走进来,恭恭敬敬道:“殿下,喝了羹汤早些休息吧。此去西北路途遥远,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