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染刚走出阁门,锦儿便匆匆从院门走了过来,怀中抱着一包衣物。
“小姐,见着世子了吧,和传说中的是不是一样?”锦儿眼睛泛着金灿灿的光,那神情满是对神一样的崇拜。
沐染笑笑“你见了自会知道。”
见沐染不愿多说,锦儿也识相地不再提。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沐染看向包裹。那包裹由云纺绢丝织成,花纹极其细腻。
锦儿看了看手中的包裹道:“小姐,这是老王爷给您做的衣物。刚才林御哥哥给我的。”脸颊微红。顿了顿又补充道:“老王爷对您真的很好呢!”
“嗯。”沐染心下微暖,眼神也柔和了些许。即便已适应了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会忍不住感动。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枝丫打破,形成斑斓,照在石子路上。
沐染伸开手掌,破碎的光映射在手上,不断变幻。
她抬头看着太阳。纯洁的金色,绚丽的流光,圣洁的辉芒。像是将世间每一处都照亮,黑暗的角落被灼烧。
虽是初春清凉的光,但沐染却觉得十分的温暖。她从未感受到阳光离她如此之近,触手可及。
太阳就在天上,只要抬头便能看的见。
“小姐你听,有琴声。”锦儿向林子深处望去。
沐染细细的听了听,心下一惊。
这曲子她太熟悉了,是宋代毛敏仲所做的《樵歌》。音律潇洒脱丽,有振衣千刃之态。曲风高古苍劲,浑厚雄奇。
放歌山林,长啸谷答,豁然长啸,一派清高旷达。
沐染不知不觉中沉浸其中,浑然忘我。记忆中同林亦歌学琴的片段一幕幕的呈现。
林亦歌是全才,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音乐,舞蹈,美术,软件,商论……
沐染常常对着他感叹上天不公,造物主偏心。他也常常语重心长的说自己肯定不是人。
她与林亦歌相识三年,虽时间不长,却有着灵魂上的默契,他们太了解彼此,比对自己了解还要深。他们的感情凌驾于所有的感情之上,他们都是彼此心的一部分。
林亦歌死后,她愈加的冷漠,整日将自己包裹起来。渴望着死亡,却因林亦歌临走前的叮嘱而坚持痛苦的活着。
这首樵歌是沐染学成的第一首曲子,也是林亦歌走进她心里的曲子。
现在又听到忽然有些怅然,思绪飘忽。
沐染闻着乐声向前走去,脚步又顿了顿,转头对锦儿说道:“你去把衣物拿到我们院子里吧。不用来寻我。”
锦儿,见沐染走远便转身离去了。
虽然她希望林亦歌也穿了,那弹琴之人便是他。但她敢肯定操琴者绝不是林亦歌,弹琴那人的琴声中没有林亦歌那样毫无顾忌的旷达和潇洒,而那人却多了分拘谨。
心中的失望转瞬即逝。
穿过茂密的树林,沐染看到一青衣男子执琴而坐。男子面容俊美,剑眉透着英气,脸部线条刚毅而细腻。有着征战沙场将军的豪气。
沐染静静伫立。过了须臾,琴声渐收。
那男子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眼前的水蓝衣女子微微错愕。
只见女子如水的衣袂轻荡,像是黑暗中点起的蓝色圣光。肌肤如冰雪浸染,氤氲的眉眼中透着清冷却又有些柔色,但却如一潭深水望不到底,又如云雾飘渺朦胧的看不透。
这么美,又这么熟悉的容颜……心猛地一滞,这,这是……
“表妹,是你!……多少年没有见到你了。还记得我吗?我是凤歌。”凤歌一双墨色的眸子中,透着喜悦,丰盈的唇瓣微微咧起。
“表哥。”沐染回之一笑。
昨日听莲儿说,凤老王爷有一子一女。其女凤若沂是她和沐烬的母亲,其子凤昊霖是现在的赫英王。赫英王唯有一妻,膝下有一子名为凤歌。凤歌小时与沐烬,沐染关系极好,对沐染十分爱护,有好东西都第一个给沐染看。十三岁那年随沐烬一起去汾临边城铲除乱党,立下大功。从此常年在外,很少回来。
近日要开办赏花宴,圣上为了慰劳凤歌,也是赫英王的请求,便召他回洛城,暂
在京中任职。
沐染对这个人印象不错。这样一个率性正直的人,还有对沐染的好,都让沐染心中有了极其温暖的感觉。
凤歌放下琴,走过来一把抱住沐染“染儿,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当夜晚看到星星,就想起我们一起在屋檐数星星,讲故事;每当看到落叶,就会想起我们在落叶上描叶纹;每当看到小蚂蚁,我就会想到我们一起将蚂蚁放在夜裘源衣领里,害他出丑……我,真的很想你啊!”
听着这些平淡的几乎每个小孩都做过的童年之事,沐染想笑,但鼻子却酸酸的,如何也笑不起来。
即使那不是她所经历过的童年,而这个眼前的人她也并不熟悉,但她依然感到很温暖,很感动。
即便是习惯冰冷的人,对待这样一个将自己刻进他骨子里的感情的人,如何也冷不起心来。自己虽不是感性的人,但这样的一个对自己如此的人,让自己感觉,即使全世界背叛她,他也不会。
沐染不知他是怀着什么心情抱着自己,又是怀着什么心情说的那一番话。那颤抖的声音让人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做。
凤歌说完那段话,轻轻地放开沐染。看着沐染的眼睛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推开我。”
凤歌看着天空,目光深远。“小时候,你总是一个人,躲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