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个小镇上安顿了自己。流浪了一整年的脚步缓慢地停顿下來。人累了。好奇心得到满足了。一直盘据心底长达十年的愿望终于得到满足了。更重要是。我帐户里的钱已被我支得差不多了。再流浪下去。迟早成为穷光蛋。
在一间不大的超市里找了个收银员的职务。薪水不多。但足够一切开销了。
查了帐户里的数字。拍拍胸口。幸好幸好。如果再不停下來。说不定辛苦挣的皮肉钱会被我败得精光。
见到一对夫妻。领着可爱的孩子來到柜台前。男的抱着孩子。不时亲着孩子粉嫩的脸颊。女的在一旁笑得极为满足。那孩子一手牵着父母的手。笑得极外灿烂。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刺激了我。下了班后迫不及待地与之扬通了电话。他在电话里声音平静。问了展程的近况后。又与展程通了话后。便再也找不到话題可聊了。
“你与朱颜---”仍是有好奇心的。上次在西湖湖畔可是忍了又忍才沒问出口。
他声音平淡:“分了。”
“那她的孩子---”
“不知道。”
“---不知道。”
“嗯。她坐牢去了。”
再次震惊。“她犯了什么法。”
“纵火。”
倒吸一口气。纵火。这可是重罪。“她为什么要纵火。”她要烧谁。
之扬声音低沉到极点。“她生下孩子后。是个女孩。我妈非常失望。拿了一笔钱打发她。她不肯。执意要讨个说法。我妈态度强硬。使了些手段---后來。我又出了车祸。才被检查出早已沒有生育的可能。我妈便怀疑这孩子來历不明。便拿去作了dna。果然不是我的孩子。我妈气极了。便强行要她还回那笔钱。她早已花掉了。哪里还得起。我妈一怒之下。便四处造谣。说她的坏话。并仗着纪家的势力---她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做出犯法的事來。”
之扬说得平淡。但听到我耳里。无疑是寒气直冒。
朱颜有今天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可是进了班房。又太过了。
如果当初不是我暗中做了点手脚。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朱颜如今糟受的下场。虽然我沒有参与。但也起了推波阻澜的作用。
“那。你妈呢。沒事吧。”
“还好。发现得极时。火很快就被扑灭了。不过。她从楼上跳下來。摔断了腿。如今只能在轮椅上活动。”
我闭眼。心里有刀子在凌迟。对张芝珏恨之入骨。恨不得她死于非命毁容身败名裂这些都诅咒过了。可在之扬低沉语话中听到她真的半身不遂时。心里又很不是滋味。愧意占满了心房。“对不起。之扬。”
“也不能怪你。我妈她那种性子。迟早都会糟报应---只是摔断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呵。身为儿子却诅咒自己的母亲---说不定我以后也会糟报应。”他自嘲地笑了。我的心拧痛了。为之扬心痛。也为自己的报复而痛苦。
“对不起。”我哽咽。
“我沒怪你。认识你那么久。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岂会不知。我们那样欺负你。你如果什么事都不做那就真的不是你了。”
我心痛得无法呼吸了。之扬并不笨。他早已摸清了我的脾气。我是有仇必报之人。他早就知道我会报复他们。可他什么也不说。就算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也沒有怪我。他这样更加让我难受。我情愿他怪我。也好比受着刀子般的凌迟來好得过。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说说你自己吧。在外边玩了一年多了。还不打算回家。”
回家。我有家吗。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家。
“还在躲他吗。”
“我沒有---”
“见见他吧。不然真不知道他还要监视我们多久。”
震惊。“他监视你。”
“嗯。他派了手下來监视我。与其说是监视我。还不如说是展程。”之扬顿了顿。“他知道你肯定会舍不得展程。所以天天派人盯着他。只等你自投罗网。”
“看來他是真的对你动心了。不然不会跑來问我。你的爱好。你的脾气。还有你的愿望。”
“别再躲他了。他一直都掌握着你的行踪。除非你不取钱。”
“---那我不取钱就是了。”算了算日子。我已有整整半年不曾三钱了。每到一地。住农家乐。吃农家菜。身上沒钱时。会找个短工打。
如今不是工作不好找。而是放不下身段。只要你肯放低大学生的优越感。活儿多得令你接不过來。
“你这个笨蛋。我还忘了告诉你。如今有一种窃听器。可以在短短五秒钟的时间内锁定目标。你现在与我谈了不下十分钟了。就算你现在马上收拾行李离开本地。也已來不及了。”
我不信。如今交通那么发达。坐上出租车。半小时就可以离开当地。
“你别不信。说不定他已站在你身后了。”
豁然回头。我身后站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心“咚”地往下沉。这男人手里拿着像手机又不像手机的玩意。上边闪烁着红光。
红色光茫。既代表喜气。又代表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