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日下来,楚姑娘扭曲的心理得到了发泄,脸色总算好了些。
及至酉时季明月、季馨月两姐妹前来见花儿草儿一脸愤色,又察觉到屋子内有些诡异的气氛,季明月瞥一眼季桓襟前的药渍,又看看若无其事的楚宁,心里立即明白。
季桓生/□洁,之前又没有贴身的丫头,定也不喜花儿草儿帮他换衣,而这位....季明月打量着哥哥脸上难得的柔意与楚宁身上即使稍加收敛却仍掩不住的恨意,心里一动,难不成...这人是哥哥强行自孟家要来的?
她掩唇轻嗽一声淡淡道:“看来姑娘将哥哥侍候的....还算妥帖。”
楚宁不无心虚:“份内之事。”
季明月指指床头小几上的干净衣衫,问花草两个丫头:“怎的不给哥哥将衣裳换了?”
花儿嘟嘟嘴,看两眼楚宁。
季明月与季馨月也直直看她,楚宁略微不自在:“方才正要给少爷换来着....”
季明月点头,想了想道:“我前两日给哥哥缝了件披风,今儿来时忘了带了,姑娘与我去取一趟吧。”
季馨月在一边看着楚宁欲言又止,叫季明月一扫,乖乖去跟自己哥哥瞪眼睛了。
楚宁跟在季明月身后出了门,却见丫头允香并没有跟上来,季明月回身自然的由她搀住自己:“姑娘先前在孟府是于孟老夫人跟前侍候还是于孟家哪位小姐跟前侍候的?”
楚宁一滞,来了这么多天头一次有人问起她的身份,虽然被交代过,但她还是小心应道:“我是二小姐身边的。”
“二小姐孟竹?”
楚宁笑笑:“您说的那是三小姐的闺名。”
“嗯”,季明月也笑了:“她家姊妹最是多,我常常便弄混了。孟家二小姐与馨儿倒是感情极好,俩人也时常到一起玩耍,怪不得我见馨儿与你亲近,原是早见过的。”
她这话说的很是技术,看似随口一说,用的又非问句而是叙述,引得楚宁顺着便应了声:“是。”
季明月看她一眼,心中了然,昨日里季馨月还说没见过,到这变成了见过了,看来真不是孟府里的丫头这么简单。
楚宁本没觉得什么,那孟家的二小姐在上次的端阳节上她见过一次,当日季馨月也在,两人确是相熟的,所以季馨月见过她的丫头当然是情理之中。
可刚刚季明月这似笑非笑的一眼,让她直觉的意识到,她可能说错话了。
俩人走了半天还没出院子,楚宁不识路,只跟着季明月乱绕,大抵也知道怕是根本就没什么披风要取。
不过让楚宁没想到的是季明月十分坦然,她带着楚宁在一株**花跟前停下,笑盈盈的直接说:“姑娘心里想必也明白,本无甚么披风要取,是我找个由头想跟姑娘说两句家常罢了。”
“大小姐请说。”
季明月眉目顾盼,笑着指指那木芙蓉:“姑娘说我若喜欢这花,将她剪下来插到瓶中养着可好?”
楚宁蹙眉:“虽能鲜活几日,终是要枯掉的,不过白白毁了一枝花。”
“可我就是喜欢,想要日日看见,这可怎生是好?”
楚宁惊讶的看她一眼,默然不语。
季明月歪头想一想,道:“恩...还有一个法子,我叫人不伤根须的挖了好生移到我的院子里去,浇水上肥,姑娘说,如此可活了么?”
楚宁苦笑:“活不活的不在它,一株专养在院子里供人观赏的花而已,哪能做的了自己的主。”
季明月摇头:“你看,它在这院子里有这许多花和她争夺阳光雨露、土壤养分,可它都活的好好地,而移到了我的院子便只有它自己,养份充足她岂不是应该活的更好?”
楚宁身子一震,只听季明月又道:“哥哥这人....要说他爱花吧....春日里满园子的花也没见他瞅一眼;可若说他不爱....呵,不瞒姑娘说,这花原是我院子里的宝贝,可哥哥一眼看中了,便又是投我所好的送东西又是等价交换,终是想方设法的弄到了自己的院子来。
你看,它现在似比在我那开的还好呢。我先前也怨怼他来着,后来便想明白了,这花必定是要养在这院子里的,如今有更懂的人不也是件好事?再倘若当日换了一个人,用的是我方才所说的第一个法子,那岂不更糟?好在...哥哥的性子定是会用第二种,事实也如此。”
这一番话将楚宁说的悚然一动,不禁再次重新打量眼前这容貌倾城、身姿柔弱的女子,她无疑是顶聪慧的,劝诫她的同时又在告诫,楚宁想想,按她的说法她娘家无虞,燕家现在暂时也无事,倒算是不伤根须了。
季明月也许对这事的内情并不甚了解,但无疑她十分了解自己的哥哥。这让楚宁发现一件事:不知是否因为人少,季家的三个兄妹显得异常....团结。
可她终究不是那没刺的木芙蓉,于是冷笑道:“是了,今次看这朵花开得好便不顾这花乐不乐意就将它移了回来,明年有更好的,也倒忘了。”
季明月怪异的看她一眼,忽而轻声一笑:“左右这花就在院子里,姑娘须得有些耐性慢慢看着,勿要说一朵花,即便身居上位的人也多有无奈的时候,世间许多事,又有多少件能得了双全之法?”
楚宁漠然,季明月却也不再多说,携了她往回走,语调很是轻快:“今儿这披风还没缝好,往后可算有人接手这活计,我也能偷个懒了。”
楚宁腹诽,丫的这是幸灾乐祸吧。
回到屋子季馨月跑过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