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爸,您别生气,当心身子。”身后急匆匆赶来的晏平春扶着他胳膊,一边抚着他胸口帮忙顺气,一边哄劝,不时拿眼往地上瞥一眼,一脸无奈。
说起来这事情也是她的疏忽。
先前晏少卿没管晏少晖的时候,基本也是她照顾着。
可自从前段时间这孩子归了云若岚管,她便着实有些不好插手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在这家里原本就是个外人,云若岚不喜她也明白,只怕时刻担心着她分家产呢。可老爷子年事已高,自己这做女儿的早些年没能尽孝,眼下有一日是一日,自然得好好守着老爷子。
谁能想——
云若岚阳奉阴违的本事这么大。
刚才听了保姆说,她已经先一步看过了晏少晖。
那孩子眼下也就三岁多,一向是个迟钝的,坐在沙发上小小一团儿,看到人还一个劲憨笑,好像根本对自己所受到的羞辱疼痛一无所知。
后背上粗黑的签字笔写了贱骨头三个字,前胸更是被开水烫得触目惊心。
前因后果她刚才也问了。
晚饭后保姆领着晏少晖上去休息,谁曾想快睡下那孩子愣是被晏少瑄给拉扯了起来,说是陪他玩儿。
这怎么个玩法呢?
晏少瑄将他一张背当成了画板,让他tuō_guāng衣服,自己就在上面涂鸦,写大字吐口水,写完字气不过,趁着保姆不注意接了热开水给泼了一身。
保姆当然大惊失色,怕得不得了。
可孩子受伤也有她疏忽的原因,这晏少瑄更是个小霸王,她惹不起,只得去找云若岚了。
晏平阳晚上没回来,云若岚原本心情不好,听说之后将她训斥一通不说,想着替自己儿子遮掩,便威胁她不得向老爷子吐露半句,请医生更是别想了。
保姆心软,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暂时等着。
这不,眼看着夜深了,又不放心晏少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便直接抱着他下楼找药膏。
结果——
她正小心翼翼地给孩子上药呢,老爷子突然出现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睡眠越发浅,基本上每天晚上起夜好几次,房间里实在待得心烦了,才想着下楼坐一会。
直接给撞了个正着。
他对晏少晖固然不喜,可,他对晏少瑄其实也没多喜欢。
反正都是晏家的孩子,就算大人之间有龌龊,又如何能容忍这般骨肉残杀的事情。
晏少瑄这性子原本就难管得很,这几年更是被云若岚惯得不像话,眼下倒好,多大一个孩子,开水泼了人不知悔改,倒敢公然顶撞他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老爷子一怒之下就想着动家法。
晏家的家法是一条马鞭,这几年已经甚少有人品尝过滋味,他喝令晏少瑄跪下,气急败坏就要去取鞭子,云若岚和晏管家都吓个半死,争抢着拦他的这空当,晏少瑄就扭头给跑远了。
结果呢?
发了疯一般地要去撞姜衿?
且不说她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就没有,他这行为也着实激怒了老爷子。
此刻——
老爷子在晏平春的安慰下心气稍微顺了顺,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仍旧怒目而视的晏少瑄,语调阴沉地朝着晏管家道:“去,把我的鞭子拿过来!”
“老爷子,您这……”
“去!”
晏老爷子一声怒吼,将他着实吓了一大跳。
“爸!”
地上的云若岚大喊一声,实在不敢置信,已经到这一步,她儿子两颗牙都掉了,这老不死的东西竟然还要动鞭子,当他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云若岚眼泪越发汹涌了,扯着嗓子控诉道:“爸,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我出身比不上您其他几个儿媳妇,又是二婚,可人心不能这么偏啊,那晏少晖是个什么东西?小三生的而已,我能养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少瑄他还是个孩子呢,他懂什么啊,他是为我委屈,有错吗?护着自己妈妈有错吗?你不能这样,爸,你不能对孩子动手!”
“我偏心?”
老爷子显然气得不轻,“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怎么进门的?这些年晏家哪里对你不好?还有你这两个孩子,一个在酒会上勾引人家准新郎官,一个从小被教养得顽劣不堪,他还小?眼看着十岁还算小?少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独自去国外生活了,他倒好,要摘星星你不肯给月亮,今天能烫伤弟弟冲撞大嫂,明天就能杀人放火了!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让他长了记性,也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
眼看着晏管家无奈之下取了鞭子来,云若岚更是大喊一声,紧紧将晏少瑄护在身后。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娇惯一些怎么了?
晏平春已经结了婚,是外人。
晏平川虽然有两个儿子,可他媳妇是个不能生的,那两个儿子都是代孕,亲妈比她下贱多了,消息一出也得叫他们臊得没办法做人。
这个家,也就晏少卿是她儿子最大的绊脚石,她早晚除了他。
她的少瑄将来是要当家做主的,这偌大的晏家,将来不还得归他所有?
就等着老爷子两腿一蹬了。
偏偏——
这老不死命硬的很,继续下去,她都得被逼疯了不可。
云若岚气急败坏地想着,一张脸都显得狰狞起来,哪来还有平时做小伏低的温顺样?
老爷子看着她的脸色,更是不耐烦,大手一甩,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