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雨竟是突然变了瓢泼。
恩归感觉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打着伞也会淋透。抬眼四处望了望,正巧不远处有一道屋廊,便问了陆蓁的意见之后,四人齐齐躲进了廊下避雨。
可还未待气息平稳,就见不远处一一抬紫顶八人大轿遥遥走近。在雨帘的冲洗中,轿身泛着淡淡的白泽。
“啊,是贤王!”安林轻呼出声。
贤王是敬太后的哥哥,容浣的生父。轿子贸贸然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刚刚探望过了容浣……
陆蓁抬袖掩面,退到恩归和小还身后,正欲屈身行礼,可眸中蓦然瞥过匆匆而过的轿顶,身体,便一瞬僵在了原地――
那道涂在轿顶的花纹……
水波和鱼鳞……分明,和之前她捡到的那块玉佩,相差无几。而且,她终于想起,为何这花纹会让她眼熟。
前世,她被某位赶考的书生堵在将军府门前,走不了正门,匆匆从侧门回屋时,好巧不巧撞到了一位来府中做客的大人物。父亲板着脸,训斥她在贤王面前无德无端,还让她奉茶赔罪。
那时,她甚至不敢抬头细看这位笑如洪钟的男人,只记得满心满眼都是他衣袍上的花纹,如波如鳞,仿佛一头扎进了无边无垠的湖水之中。
“娘娘?”
“娘娘?”
小还和恩归的呼唤,终于将陆蓁叫回了神。她动了动唇,想要缓了缓心神,谁知却控制不住的微抖起来。脑海中,有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成型,她努力想要阻止,但竟无能为力。
陆家,和贤王府,还有戎阳的刺客……
陆蓁目色有些眩晕。如果她现在所想的事情,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娘娘……”小还见陆蓁双臂抱紧,好像有些站立不稳,下意识上去扶人,谁知,却被她突然挥手躲开,眉眼间闪过一丝惧意。
小还看向恩归,恩归冲她摇了摇头。虽然,恩归也不知陆蓁到底为何突然抗拒别人的接近,但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她微微上前,放轻声音,对着陆蓁劝道:
“雨势收了不少,咱们回吧。”
见恩归如此小心,陆蓁也察觉出自己刚刚失了态。手掌蜷紧,又慢慢松开,她隐隐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微微笑了笑:
“回吧,我也累了。”
当晚,陆蓁因为淋了雨,身体倦乏,早早便睡下了。可次日恩归过来服侍她起床洗漱时,才发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绣图,竟是陆蓁之前一直在反复修改的蝴蝶桃叶。
看来,是定好了样子。不过,好像之前她见过的又有一些变化,原本是两片桃叶,两只蝴蝶,可现在这张图上,变成了三片桃叶,一只蝴蝶……
恩归放下绣图,有些奇怪的嘟囔了一句:怎么改了,成双成对的不好么?
有了图样,恩归原以为陆蓁会开始动手,还很好奇这次她要绣什么,准备的如此慎重,是想绣了送给谁。
谁知,等恩归拿着样子再去问陆蓁时,她却说熬了一夜没有精神,让恩归先收起放好。原以为是她介意旁人,不愿意多说,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可等到快傍晚的时候,恩归便知是自己错了。
陆蓁病了。
许是因为淋了雨,许是因为熬了夜,她突然发起了高热。躺在床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无,闭着眼睛,一呼一吸之间的气息烫的吓人。
开始恩归还不太紧张,只让安林去太医院请纪雪臣。可等安林回来,告诉她太医院已经散了值,只请到了值夜的太医时,恩归就有些慌了――
“怎么会这样?!”
安林有些无辜,解释道:“散值之后,纪太医就回府了,奴才……就只好请了杜太医来。”
杜太医?恩归有些耳熟,等看到安林身后,那个脸上有些尴尬神情的男人时,恩归才反应过来,安林请来的竟然是杜永。
算了,杜永就杜永吧,可能是她太过依赖纪雪臣了,一时换了人,所以不太习惯。
“杜太医请。”恩归将杜永带进了屋。
杜永一脸讪讪,刚刚恩归听到来的人是他,而不是纪雪臣的时候,第一时间的反应和态度实在令人窘迫。不过,这些他也能理解,毕竟,纪雪臣现在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连原本对他不理不睬的王院首都开始有意无意的奉承他,更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
“娘娘,杜太医来了。”
陆蓁微微启眸,晃了一眼,见果然是杜永。便点了点头,吩咐恩归道:“你先出去吧。”
恩归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走到了外室。
杜永把过了脉,很快便从屋里出来。他告诉恩归,陆蓁得的就是普通的风寒,让她不要着急。一会儿他熬了药叫人送来,让陆蓁喝了药,今夜蒙着被子睡一觉,注意保暖排汗,明日应该就能退热。
“真的?”恩归一脸忧心忡忡。
杜永忍着无奈,苦笑了一声,道:“恩归姑娘放心吧,风寒之症在下还是有十分把握的。姑娘注意不要让娘娘着凉就好。”
恩归听罢,略略放了些心,让小还去送人出门,自己则返身回去守着陆蓁。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就派人送来了药,恩归服侍陆蓁喝了,便开始一步不离的在她身边照顾。不知为何,自从那次陆蓁心窝中剑,差些送了命之后,恩归就一直很怕听到这个病字。
守了一夜,她几乎没有合眼。只要陆蓁忍不住翻身,她便上前去帮她压住被角,额上也一直敷着凉水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