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银色铠甲的陆翊轩,策马奔至骑兵营最前沿,沿着斥候回来的方向望去。
原本皮肤微黑却俊朗不凡的少年,在经过西北大草原的烈日洗礼过后,皮肤黝黑通红,头盔下暴露在外的薄唇,也因空气的干燥,裂开了一条条口子。
他一双薄唇紧抿,细碎血珠子自唇上的细口中晕出,毫不在意的将腥咸血珠抿进口中,如草原狼一般警醒的双目,紧盯着眼前一望无际枯黄的草原,心道若是单于大军在此,那原本在此的敌军西翼又去了哪儿?
“既然单于大军在此,那敌军西翼踪迹可已找到?”
“禀告少帅,方圆五十里以内皆已查探过,并没发现敌军西翼……”
看来是敌军用了障眼法,瞒过西北大军斥候,偷偷调换了主力,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意欲何为?
不过无论如何,素来踪迹难觅的单于大军主力被他们碰上,那他们骑兵营就不能无功而返,至少要将他们拖在这里,等西北大军主力得信赶到,到时候何愁不能一站决胜负。
重要的是,西北大军如今是粮草充足兵强马壮,正是士气高昂之际,而单于一方,在入冬前并没有抢到足够的粮草,早如困兽。对此战信心十足的陆翊轩,挥剑出鞘,高高举起手中上古名剑,高声大喝:“儿郎们……”
就在万骑静候之时,远处又有斥候急奔而来。
“报……东南方八十里外,发现朝廷大军……”
“可知谁是大军主将……”陆翊轩心道来的正好,这下单于主力更加跑不掉了。
斥候闻言报道:“番号非我西北大军,此军装备精良胜我西北军多亦,具体事宜‘飞鹰’还在探查……”
“报……单于大军兵分三路向东而去”又有斥候快骑如闪电冲来,陆翊轩将长剑重新入鞘,头脑冷静下来,暗自分析着斥候带回的最新消息。
不明番号,装备精良。又能引得单于大军不顾西北大军合围之势,也抄的无名大军。
皇甫天佑的平叛大军。
西北附近能有如此势力的大军,唯有刚平定完山西大乱,皇甫天佑率领的平叛大军了。
越发笃定是皇甫天佑的陆翊轩。拍拍甲胄内那件她亲手做的皮甲,想到远在京城待嫁的她,不由在心里骂娘:“艹你娘的……皇甫天佑,你若敢给老子出个一二,老子把你给剁成肉酱!”
“报……”
“说说说……说……”他已负她良多。若是皇甫天佑再出个万一,他都不敢往下想了,被心中猜测弄到烦躁狂乱的陆翊轩,大吼一声道。
“东南方向的朝廷大军实属太子麾下,太子殿下命我军火速向南六十里,在那与平叛大军对单于主力形成前后夹击,务必将其就地歼灭……”飞鹰斥候单膝跪地,以最快速度禀告完毕。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情瞬息万变,单于大军平日里总是踪迹难觅。此时此刻两军合击乃是最佳作战方案,陆翊轩再无他想,一方面命斥候火速将此地情形回禀征北大元帅,一方面令整个骑兵营进入高度备战状态,随时准备与太子大军合击单于主力。
晨起开门雪满山,当太子平叛大军与西北大军骑兵营,合击血战单于大军,生擒单于图骨儿的消息传来时,京城初雪正好扬扬洒洒的飘落下来,屋顶街面上都覆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内里火红锦裙。外着白狐披风的宋如沐,独自立在屋前廊下,眼前白雪如三月絮柳随风飞舞,缓缓坠地匿于无形。伸手接住那游荡在半空中的一片雪花,清浅一口雾气吐出,冰消水溶间凉意袭人,宋如沐合眸轻笑,感受风雪中夹带的湿冷之气,清爽冷冽寒彻刺骨。西北之战胜负已定,他和他都要回来了。
这边宋如沐的喜悦之情膨然于心,那边同样欢喜的宋翰,却在接到宫中传来的口信时,险些没有昏厥过去,原来在粉饰太平的背后,竟然是太子皇甫天佑在与图骨儿一战中,为护西北骑兵营少帅陆翊轩身中毒箭,生死不知,皇上在接到征北大元帅陆信飞的密奏时,当场吐血不止,等不及御医为自己珍惜,就让太医院医正带上所有善毒的御医,急速赶往西北。
当宋翰没有撑伞,便从漫天大雪中一路小跑过来时,宋如沐莫名惊诧,慌忙拿起放在廊下的雨伞迎上,边为宋翰遮伞边有些嗔怪道:“爹爹何事这般着急?您自己的身子您也知道,这漫天飘雪的,您伞都不撑一把,若是着寒了可如何是好?”
“沐儿,殿下他……”即使天气寒冷,宋翰还是跑出一脑门的汗水,被宋如沐拉进屋子后,经暖气一催,雪水加汗水,宋翰的身上不由热气蒸腾。
“殿下怎么了?”宋如沐口中问着,手上为宋翰弹雪的动作却没停,直到发现宋翰竟然浑身都在轻颤,这才停下手中动作,抬头望着颤抖不已的宋翰。
“殿下……他身中毒箭……危在旦夕,皇上将这个消息压下,命太医院医正带着所有善毒的御医,即可赶往西北大营,沐儿……”宋翰说到一半就惊呼出声,眼前宋如沐双眼一闭,身子轻飘飘的软了下去。
只觉晴天霹雳的宋如沐,悠悠醒来,发现真得是老天在跟她作对,千错万错都是那个衰神的错,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她爱的人平平安安就好,什么容颜绝世,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艳福不浅,统统去死吧,她只要皇甫天佑平安即可。
醒来的宋如沐,就那样不哭不闹、目光呆滞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