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舅舅公馆的花厅,装饰成最浪漫的法国式样,蕾丝的帷幔堆叠,墙上是夸张风格的装饰画,画中的西洋女子穿着层叠繁复的衣衫,看着很冷的样子,却暴露着大片的胸脯香肩,肥美的足部也是赤果果的。懒散而不庄重担仿佛轻轻碰一下,那些衣服就可以立刻掉落下来,露出上帝设计的人之本色形态来。
张太太因为连日劳累,中午又中了些暑气,没有休息好。所以做了个十分荒唐的噩梦出来。女佣们慌张的冲进花厅。
张太太重新去洗漱了一次,又让人烧了一碗热茶来喝,吩咐杏子说:
“你们大秀也要小心一些,不能天热贪凉胡乱吃冰。”
杏子笑着应了,她还不放心,立刻就要汽车夫开车载了杏子去平安学校传她的话。半小时后吃完了热茶,张美溪也摇来了一个电话谢过母上大人关心。
张太太才彻底静下心思来,把刚才做的荒唐梦当个笑话一样说给女佣们听,女佣们纷纷陪着笑:
“梦都是反的,太太平时又积善,是有大福气的人。”
张太太是有大福气的人,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美味生鲜,住的是洋楼大屋,出入坐着宝马香车。至于行善的事情,还得再加一加。
到了晚上,张美溪回来陪着她母亲吃饭。
张太太说:
“来了这么些天,还没有拜过佛佛。”
她是典型的无信仰或者全信仰人士,道教,佛教,天主教统一被她称作佛佛。见佛都拜。和尚道士齐上阵的。偶尔三两个月想起来,定到初一或者十五吃一天素。大慈大悲,法力无边的佛佛们就能领悟到她的诚意,赐予福气给她了。
张美溪听了这话,还是有些警惕的:
“这里有家寺庙很灵验的,叫法华寺的,连我们学校的校长都说好!周二少爷也请过他们做法事的。”
她推举的是佛寺。此时的上海。外来文化入侵,列强用火炮轰开华夏的大门,目的有两个。宗教和贸易。
所以教会教堂在上海修建的特别多,教会和教堂又辅助设置了学校,医院。一些国人不加分辨,全盘接收。开言必称上帝,日常的交际活动全部改成了做礼拜。参加赞美诗合唱班之类的。
贵太太们也有教友联合会,组织起来做善事。张美溪担心她母亲会亲近教派人士,教会的控制力是非常强大的。
相对起来,佛祖和道祖就比较不那么贪心了。对于民间的施主,只要求一些香火的供奉,日常生活里并不做特别严格的仪式要求。
“既然是熟悉的。那我们明天就去法华寺看看!”
张太太还处于初级信仰阶段,对于佛佛们并没有仔细的区分eads;妃子弃。在她的潜意识里。认为佛佛们应该是统一法力(联网)办公的,只要拜一个,就能祈祷所有的事情了。
张太太去拜佛,周二少爷亲自开车,福特车一长排,摆出蛇形阵来。
张美溪推荐的法华寺是座历史悠远的古寺,背靠一抹绿色土山,生着百年的古木。门前一汪幽静潭水,养着青莲荷花,青石的台阶打扫的极干净,缝隙里暗暗藏着些苔痕。
法华寺的主持法明大师在门口迎接,穿着一身金黄法衣,披着红色掺金丝的袈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有无限的光明*力,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一样。
张太太挚诚的行礼,被请进寺院,院落里种着一些青杆儿的翠竹,竹叶清新,一点儿枯黄的也没有,佛家清净,超凡脱俗。走进三间宽大的佛堂,看见佛祖的金身坐在正中,佛祖的金身慈眉善目,普度众生,一旁的金刚眉目狰狞,驱灾辟邪!
张太太挚诚的跪拜,说下她的愿望,一愿家人健康平安!二愿老亲旧友们健康平安!三愿这世道能太平些,不要打那么多的仗,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法明大师在一旁补充说些法术高深的话,并且推销佛像给她:
“女菩萨来的凑巧,我们这里有一尊金玉的佛像,您正好结缘回去!”
张太太欢欢喜喜的谢过大师,结缘了一尊佛像。
法明大师说:
“香火钱,随喜吧。”
周二少爷在张太太背后伸出了一根手指。法明大师宽袍大袖,轻轻的挥舞了三下。并且笑着说:
“我们这里还有福饼福桃布施!一并请女菩萨带回去吧,有病治病,无病添福!”
带着张太太去侧殿休息,饮料方面,有茶水和咖啡供应。张太太选了咖啡,还可以接着选择加糖不加糖。
衣着干净相貌质朴的型尚端了十个盘子上来,盘子里装着法明主持口中的神物福饼福桃。
这都是面粉掺杂了糖盐做成的,口感松软,介于馒头和面包之间。有一点发蛋糕的意思。福饼就是圆圆的饼,中间点着鲜红的一点。福桃的个头挺大,做的形态很神似桃子,在顶端也染了一点儿红,就真像桃子红了快熟的样子。
张太太满载而归,只是自己的张家花园还是一片空地,总是不好在亲戚家里供奉结缘而来的金玉佛像。所以吩咐女佣先收起来。
杏子看见了,说:
“这样的式样,咱们家里好像也有一个。”
房里一找,果然找出好几个来,金玉的佛像,比张太太结缘回来的还要五彩辉煌好几倍,个头也大了许多。都是各方送来给山东先生的礼物。
可是张太太求回来的就无比贵重,未建成的张家花园里还专门设计了佛佛的供房。杏子手中的几个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