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步流星走出寝殿,他唤来了司景名,令其封锁了整个居德宫。
他要司景名一件一件地查,到底是何物令他的宝贝玫儿中毒的!
站于殿内听着寝殿门外隐隐传来皇帝威仪怒斥的谕令,白青亭微勾唇畔。
她想,终究龙玫还是幸运的。
不但成为众中公主中未嫁便有封号的独一无二的公主,更成为皇帝龙宣心中唯一亲情的发泄口。
龙玫的存在,便是龙宣作为冷血无情的皇帝生涯中那仅剩的亲情凭据。
皇帝有令,皇后等人自然也不可再留下来,皆装模作样地交待了君子恒要好好医治龙玫后,便也随着出了寝殿。
她们虽不讶然于皇帝着紧安遂公主的态度,可却都在猜。
猜着,皇帝此次还会不会同于对待九皇子龙瑕那次差些溺毙于荷花湖一般,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
出寝殿后的林贤妃也是这般想着这般猜着,她走在她们的最后,静默地看着不远处站于宫殿内威严忙碌的皇帝,眼底是浓浓的不甘与怨愤。
她的皇儿龙瑕差些溺毙,最后却只是以荷花湖年久失修路毁砖滑而失足的定论,将堂堂皇子差些没命的阴谋草草定于这般可笑的结论!
龙玫如今中毒,她很同情蔡德妃,看到如今疯狂悲痛至昏死过去的蔡德妃,她更仿佛看到两个多月前的自已!
她是真心为龙玫担忧,希望龙玫能安然无恙。
龙玫方十二岁,是她的瑕儿的姐姐。
瑕儿如今已变得胆怯无能,时时宛若惊弓之鸟,她不希望龙玫再因宫中的污秽而送了性命,最后却只得到一个荒唐可笑的定论!
就在皇帝及皇后等人出了寝殿,再也听不到任何闲杂的声音,白青宁再看向君子恒,心里不痛快的同时莫名生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慌。
只一瞬,她垂下眼沉默了。
为自已的慌而沉默。
这种慌,她不是没有经历过。
就在前世医院里,她等待着大姐姐病情结果的时候,就是此时的这种感觉!
在慌的胡思乱想中,白青亭忽地掀起眼来,对上君子恒的眼眸。
他温和的眼眸弯弯,他对她笑着。
她明白,他在安她的心。
白青亭对他展颜一笑,只一刹那,堵在她心口上的石头眨眼间被粉碎。
是的,她相信他。
她一直都相信他,不是么!
在闲杂人等出了寝殿,殿门关上之后的第一时间,君院首已急急向君子恒问道:“可知是何毒?”
“祖父安心,孙儿定保安遂公主平安。”君子恒对君院首道,亦对站在旁同样为他焦虑的父亲点头,示意勿为他担忧,“安遂公主的毒慢解一刻,这危险便要深一分,孙儿这就要为公主解毒,还请祖父与父亲先出寝殿外安坐稍等。”
“子恒,为父留下给你打打下手!”君通说道,他还是不太放心。
“不必了父亲,有小三在此便可。”君子恒软言拒绝君通想下来之举。
君院首与君通同时看向小三,也就是白青亭。
他们虽都有点老眼昏花,但他们这么近都看得很清楚,方才他们的孙儿(儿子)居然在与小三暗中眉来眼去的!
一时间,他们各有所思。
“子恒,你可有事瞒祖父与你父亲?”君院首扫过白青亭,其慈详却精明的眼神让白青亭不禁心里一颤。
君院首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祖父请放心,孙儿定不会乱来的。”君子恒未从正面答话,却也从侧面隐暗承认了他确实有事瞒着二老。
“子恒,祖父知你是个有分寸,自当信你不会乱来。然有些事情,你还要细细思量方可。”君院首意有所指地看向玉榻上的龙玫,他已经老了已管不了太多事,他只望他的孙儿平安,他的君家顺遂。
“孙儿谨记祖父教诲。”君子恒正色的面容多了几分沉重,他自知自已身上的重担容不得他有半点不细细思量不好好谨慎之举。
君通此时也道:“子恒,你祖父已是一生奉于皇族,为父也已然半生奉于宫延,若非九年前明家突糟横祸,造就你自此执意弃医从仕,如今这太医院的医术谁人能与你相较!”
“父亲……”
“你且听为父讲。”君通摆手阻断君子恒要说的话,“祖父与为父皆明白你心中苦楚,可你也要为我们君家一脉单传思虑,如今皇权之争愈发激烈,你可切莫做出出格之事伤及自身与君家,你可明白?”
君通苦心婆心,絮絮叨叨。
自已儿子身边那几个身手了得的下属,他是知道的。
除却小三,他虽不知道其余三人的动向。
但从向来贴身侍候于儿子身边从不离儿子半步的小三近来也频频外出的情形来看,他即便不知是因何事,却也知儿子所瞒之事必不简单。
不然以儿子身边能使唤的人众多,尚还轮不到小三亲自出马的地步。
君通说完看向自已的父亲君院首,眸光不禁闪烁。
他并未将此事告之父亲,可从父亲头一句问子恒的话来看,怕是父亲也瞧出什么来了。
君通一番话下来,个中意思白青亭倒是听明白了。
敢情这二老都怕君子恒因着明天晴的逝去而不视已身性命为性命,怕他鲁莽行事卷入两派之争,从而不仅丢了性命还累及君家上下。
白青亭自君院首扫她的那一眼,她便垂首不语,更不出一声,怕熟识小三的二老看出什么端倪来,徒增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