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完全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蔡府又不是久留之地,白青亭放弃了向小一逼问的想法。
偷偷潜到蔡迅的寝室时,他不在内,她又潜到与寝室相隔不远的书房,果然见到了蔡迅。
他正极其痛心地盯着被烧了一大半的孤本,那书已烧得看不出来原样,她也不知道原来是什么孤本值得他这般珍视。
但据蔡迅那心痛的程度,应该是很难得的大家遗物吧。
“他儿子都昏睡了,他就不担心么?还拿着没用的纸看那么久做什么?”白青亭向小一悄声问道。
“蔡业昏睡的症状与安遂公主相似。”想了一会,小一也学着她压低声音说出其中的重点提点一二。
白青亭心惊,“怎么蔡迅也是他们要对付的人么?”
小一低首不语。
白青亭看着又不说话的小一感到奇怪,异样的想法突然浮在她脑海不停流转,“小一,你说那是毒造成的么?”
小一一声不吭。
“说!”白青亭咬着牙逼问道,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响在小一耳际的威力依旧不小。
小一微乎其微地抖了一抖,不敢去看白青亭怒了的双眸,默默警戒并考虑说与不说的同时又想到公子嘱咐他的话。
公子说,若姑娘发现了他,姑娘说什么他便要做什么。
那么姑娘问他什么他答什么应该不算出卖公子吧?何况刚才在别的院子时他就没回答姑娘的话,算是挣扎过了,回去如实回禀公子,公子应该不会责备他坏事吧?
而且,即便姑娘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坏了公子的事。
顶着被白青亭盯得有些压力的小一忍耐了一会,便毫无气节地如实回道:“是,蔡业是中了毒。”
“你方才说安遂公主与蔡业的症状相似,或者说是一模一样的症状,那么安遂公主的毒是谁下的?蔡业的毒又是谁下的?”白青亭丢出一连串的问题。
很多问题她能想得出来并连在一起,可她还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君子恒能回答她,可君子恒现在不在,常跟随在君子恒的小一却还在!
小一能回答她的问题。
“安遂公主的毒是谁下的,公子尚在调查中。至于蔡业的毒那是公子令属下下的,至于缘由只有公子知晓。”小一欲言又止,终还是回道。
这个答案令白青亭怔愣住了。
君子恒下的?
这倒是令她惊诧的答案。
他这是想做什么?想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么?
他是想借此引出害安遂公主幕后的人,因为只有下毒的人才会有解药。
可若安遂公主与蔡迅无关,那蔡业岂不白受害或白送命?
“那毒会危及性命么?”白青亭不由追问。
小一摇首,“只会令中毒者昏睡。”
白青亭刚松了口气,却又听小一道:“但若中毒者的日子长了,会对脑子造成不小的影响。”
“什么意思?”她想了一下,“是说会变痴儿么?”
小一点头。
“多久?”
“一个月内无事。”
一个月,幸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白青亭再转向书房内,此刻她与小一皆小心翼翼地潜在书房上的屋顶,她透过瓦片俯视坐在圈椅中的蔡迅。
他不到四十的年岁,须发却早已苍白,身上的袍服看起来不新也不华丽,很普通的料子很简便的款式,因是洗过许多遍的旧衣,所以原本的藏青色已褪得有些泛白。
他眉间皱纹紧拧成一个川字,他正深陷忧虑之中,精神萎靡不振,盯着手中残缺不全的孤本目不转睛。
“咦?他好像在哭?”白青亭认真看了有一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在看孤本。
再细瞧一些,便能看到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落在被烧得乌黑的纸上,慢慢晕开,接着又是一滴慢慢晕开,连成许许多多的泪花。
这是她初次擅闯入蔡府,且还是在这个不怎么明亮的夜晚。
但途经各处院落,她还是能知道蔡府并不华丽,简单朴素的庭院,毫无贵重摆设的室内,为数不多的仆人,都能说明一个问题。
蔡迅自九年前退下大理寺卿这个官位,确实过得与普通老百姓无异,甚至要比一般商贾的日子还要清贫些。
这是赎罪么?
以这样清苦的日子在为九年前他令百条性命冤死的罪孽而赎罪么?
他不觉得他这般想,就太天真太可笑了么!
“他这样捏着本破书掉金豆子,是以为他儿子昏睡不醒是我所为么?”令人烧书房的人是她,令人将有恐吓意味的十六字真言放他寝室榻上也是她,不由得白青亭会这般想,可事实她没有啊,她哪来的毒去令蔡业昏睡不醒!
虽然若有的话她指不定真会这么做,可事实是她、没、有!
“求你……求你放过我儿……”
果然,蔡迅真的以为烧他书房与毒害他儿子的人是同一人!
白青亭即刻用我替你家公子背黑锅了的阴冷眼神直盯着垂首不语的小一。
被盯了有片刻仍不见白青亭有消退那诡异眼神的打算,小一终是轻声并底气不足地道:“公子会这么做也是为了姑娘。”
所以别再盯着他了,公子说到底也是为她下的毒,与她亲手下的毒没区别啊!
“哦?所以我被当成凶手还得对你家公子感恩戴德?”白青亭用很危险的语气问着,只要小一敢点下头,她绝对一拳头上去不带手软的!
他都不知道君子恒为何要向蔡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