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得过份。
耳边只听得到他缓不慢为她包扎着微微摩挲出来的声音,她神色有些恍惚,这一切怎么那么像是做了一场梦呢……
君子恒不作声地给白青亭重新换了右脚丫上敷着的药,又重新包扎上全新的纱布。
他看着自已大掌中的小巧如玉的脚丫子,脑海中突然现出她狠心对自已下刀的那一场面,心不禁狠狠一抽。
他心疼。
他还是会为她心疼。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今一切似乎已变得面目全非的此时此刻。
君子恒将掌中的右脚丫轻轻放下,然后说道:
“坐到床榻里面去。”
白青亭没有动,她不明白地看着他。
君子恒将换下的脏纱布丢到踏板下去,不见她有所动作又道:
“坐到床榻里面去,我去给换后背伤口的药。”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则随着他的身形而动,最后不得仰首与他对视。
白青亭道:“不必了,小二刚给我换的药……”
君子恒道:“那药不够好,会留疤痕,好得也不快。”
白青亭坚持已见:“没关系,疤痕留便留吧,好得不快我就慢慢等,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啊!”
她的这一声突来的尖叫让守站在寝屋门外的四个小字辈差些跳起来。
特别是小二,若非小四及时拉住她,她已然闯入门去。
小四对小二摇头:“公子在里面,不会有事的!”
小三也道:“对!刚才你没看到公子亲自拿着药箱进去么,定然是公子给……奇怪,少夫人什么时候受伤了?”
他努力回忆着,自家少夫人自始至终没动过手啊,不可能会受伤的。
小四也同样有此疑惑。
小二与小七却是知道为什么,这让小二冷静了下来,却也闭口不回小三与小四的疑问。
内室床榻内,白青亭有些怔愣地坐在床榻内侧,背靠着床板,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放下床帐的君子恒。
在看到他也坐到床榻上来时,白青亭忍不住了问:
“你、你想做什么?”
君子恒屏开垂下的床帐,伸出手去提起药箱到宽大的床榻上来,看着她反问道:
“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白青亭明白了:“我说了不用!”
君子恒道:“你就是这么执拗,这一点你与晴晴便完全不同,她柔顺听话,虽偶尔也有倔的时候,却不像你这般倔!”
白青亭动气了:“她柔顺听话,她没像我这般执拗倔脾气,她不像我这样气你是不是!”
君子恒呵笑道:“你倒还知道自已气到了我!”
白青亭咬下唇,有点委屈:
“她那样好你去找她啊!我气到了你你干嘛还要来管我!你走!你出去!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君子恒直直地盯着她:“我去哪里找晴晴?你来告诉我!”
白青亭泪再次滑出眼眶,迅速得连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我、我怎么会知道……”
君子恒也是气笑了:“你不知道?”
白青亭伸手抹去脸上一串又一串的泪珠,冷着脸色冲他道:
“知道!她去地府了!有本事你去地府找阎王,找他将明天晴的魂魄给你还回来,只要她一回来,我这具身子便还给她!”
君子恒问:“你说的是真的?”
未料到他竟还真有此一问,白青亭微愣过后,便更冷声应道:
“真的!”
君子恒道:“那好,现在我得先照顾好她的身子,你把衣衫全脱了,转过去。”
白青亭硬声道:“我不换药!”
君子恒纠正道:“我不是给你换药,我是要给晴晴的身子换药。”
白青亭闻言气得差些咬碎一口银牙,她双手紧握成拳,五指中的衫裙被她紧捏着,瞬间皱得不成模样。
君子恒再次道:“脱衣衫,转过去。”
白青亭磨牙:“好!”
她缓缓转过身去,又闭了闭眼让自已先深吸吸几遍,方将气愤不已的心情平复下来。
她开始解开衣衫,直到只余一件浅玫色的肚兜。
君子恒双眼一直随着她解衫的动作,直到最后一件内衫自他眼前落下,他突然想起他是有多久没碰过这具身子了。
眸光不由渐渐深幽。
等了有一会,也不见身后他有动作,白青亭这样凉飕飕地坐在他面前已有一段时日未曾过了,不禁有些不自在:
“不是要换药么?快点换!”
君子恒暗暗吞了下口水,强迫自已别再去想那些旖旎引人想入非非的场景。
开始着手解下她身上小二包扎的纱布,然后洗净旧药,换新药,再重新包扎。
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
他做得缓慢,她等得有些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君子恒重新包扎好了,白青亭立刻抓起内衣衫穿了起来,想她当初在洞房花烛夜都没这样不安过!
刚穿好内衫,白青亭便开口赶人:
“如你所愿换好药了!你可以出去了吧?”
君子恒没有应声,只是收拾起床榻上的杂乱瓶瓶罐罐及纱布之类的物什。
收拾好后,他提着药箱下了床榻。
白青亭不由暗松了口气。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已竟然这样没用!
无论是右脚丫还是后背上的伤口,仅仅都是在君子恒重新敷上浅灰色新的药粉时有些疼,之后其实并不怎么疼,反而有点凉丝丝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