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儿很快入了书房,只待了片刻便出来。
品儿离去后,白青亭观了观书房四周,安静无人,一干奴仆皆未猓想到方才她在书房所属院落外看到那一长溜的奴仆,应是早被吩咐了不准靠近书房吧。
如此正好,方便她偷听。
白青亭刚靠近书房北面的窗棂下,双耳贴近细听之时,便听到书房内砰的一声巨响。
她用指腹沾沾口水想沾湿弄破窗纸,却不料怎么湿也不破,细看原来是不是纸糊的窗。
她敲了敲自个脑袋一下,真是在现代看电视看糊涂了,以为什么窗都能用手指戳破。
平民穷苦老百姓才用纸糊的窗,这候府堂堂一大权贵哪能这般穷酸,用的可都是上好的白纱糊成的。
白青亭从内袖口抽出手术刀,往窗棂上白纱轻轻一划,便现出一道口子,她又往下划了一道,很快两道口子便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细缝,足以让她窥个清清楚楚。
书房内,品儿刚拿进去的食盒被翻在地,膳食洒满一地,狼籍一片。
想来刚才那一声砰响应该就是这个了。
白青亭再将视线往上移了移,便见明恭候叶文山与明恭候世子叶式明对恃着。
叶候爷横眉竖目,叶世子满面哀容,显然方才刚刚大吵一顿,二人正气头上。
或者说叶候爷正气头上,而叶世子则好像一脸的心痛,却又无可奈何。
安静了片刻,叶世子突然双膝跪下:“父亲,玉珍是母亲唯一留给我的嫡亲妹妹……不管如何,望父亲再三斟酌,莫让仙逝的母亲寒心!”
叶候爷抄起一旁桌上的瓷杯往叶世子身上一个猛掷,砸到他身上后锵的一声落地碎成瓷片,他硬生生受着,连梗着的脖子也未曾缩一点点,神情坚定毫无退让。
叶候爷怒斥道:“不孝子!现如今竟还敢拿你过逝的母亲来威挟我!倘若玉珍此番不嫁到齐均候府,你以为明恭候府还能安稳么!”
“白代诏之事本就与我们玉珍无关,何故失败了反要玉珍去补这个错失?”叶世子愤愤不平,质问道:“那莫延是什么人,父亲莫非不知么!玉珍嫁与他和跳入火坑又有何两样?”
叶候爷不语,静静地看着这唯一的嫡长子,这明恭候府唯一的世子,若非继夫人多年不曾为他生养其他嫡子,庶子又不足为继,他定亲自请旨将这不长进的不孝子废去世子之位!
如此软弱,如此感情用事,怎能堪当大事!
“你想到的只是你的嫡亲妹妹,莫非玉珍便不是我嫡亲的女儿?”叶候爷似是瞬间苍老了许多,软坐在圈椅中,“三皇子殿下欲成大事何手段不能使?皇贵妃娘娘此次错算白代诏,令齐均候府因白代诏之事损了莫浩工部郎中正五品的官职,成了翰林院修撰此等闲差!齐均候府岂会全无怨气?”
“那也……”
叶世子只说了两个字,便让叶候爷又一声怒喝淹盖过:“那也什么!你以为莫候爷是那么好惹的么!连陛下龙颜大怒都只是将莫浩连降sān_jí,而未曾革职查办!那都是看在莫候爷过往护龙有功的面子上!”
叶世子明白父亲说的是事实,不免低气有些不足:“莫延游手好闲,行为荒诞轻挑,素来是京都有名的好色之徒。玉珍贤惠貌美,怎堪与此等人相配?父亲,咱们明恭候府也不是只有玉珍一位小姐,何不……”
叶候爷冷哼一声,“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将事情想得如此简单?明恭候府虽不只玉珍一位小姐,可适龄的嫡小姐只有玉珍一个!”
继夫人所出嫡女年岁尚小,其他庶女身份又不足以相配齐均候府嫡三少爷。
倘若将区区庶女嫁与齐均候府嫡子,莫候爷岂能与他善罢干休!
他嫁女儿是为交好,绝非结怨。
叶候爷强调的嫡小姐,将叶世子想以府中庶出小姐代替嫡五小姐出嫁的念头生生扼断。
叶世子挫败地摊软了身子,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他几近喃声问道:“父亲,真的别无他法么?”
“式明,明恭候府当初既已选择三皇子殿下,如今也只能坚持下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明恭候府只能坚持下去,不然不用待将来局势明朗,我们明恭候府便会万劫不复!”叶候爷语重心长,“莫候爷心有怨气,他既已损了候府顶梁柱莫浩,又岂容得再令他疼之入骨的嫡三子莫延与玉珍的亲事告吹?皇贵妃娘娘深知此理,方令我们定要与莫候爷成为亲家,巩固莫候爷这方助力,绝不得生变!”
他又道,“主有令,我们身为仆,只能听令!”
叶世子不再言语,他已深刻领会到,即便耗尽他所能,他也已无力回天。
他道:“儿已明白,儿告退。”
叶候爷看着垂头丧气毫无见识的嫡长子,心中不免苍凉,终不由地又嘱咐了一句:“你是明恭候府的世子,将来明恭候府的候爷!遇事最忌讳感情用事,你需好好想想好好斟酌,切勿再意气行事!”
叶世子领会着叶候爷的话中意,好一会方道:“儿定遵父亲教诲,不让父亲失望。父亲,儿告退了。”
叶候爷挥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叶世子退了书房后,望着晴空万里的天,深深地吞出一口浊气。
或许他终归太软弱,父亲眼底的失望他不是看不见,可他做不到不感情用事,玉珍是他唯一的嫡亲妹子,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毁了一世姻缘!
一路情绪低落地回了院子,世子妃见他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