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恒点头道:“那便好。”
又问:“听闻夫人昨日亲到中西街的一个宅院,不知夫人是为哪家姑娘制衣?”
少妇道:“也没什么,就是一个亲戚家的姑娘,说来也算是我拐了几弯的侄女儿……”
她本说得顺溜,但突见君子恒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突地一变,变得阴沉许多。
她惊觉自已定是说错什么话了,不觉断了话头,未再说下去。
想她本就是说的假话,心中虽也知晓不该作假,可一想那真话,她哪里敢言?
自被送出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她便被警告说,不许将她为密室中的姑娘量身制衣之事说出去,否则她一家老小的性命定将不保!
可这会见上首贵公子的脸色,本就善水袖长舞的她已然明白过来,只怕这贵公子所要问的,正是她万万不能说的秘密。
这方是,他们急急半请半挟地带她来到兰苑宅院的真正目的。
小三端着一盅香茗重踏入室内,他将茶盅放置于少妇所落座的高几旁。
他自门口便听到少妇所言,心知她未说真话,放下茶盅后,不禁劝道:
“夫人……呵!这会还喊你一声夫人,那是我们公子客气!夫人可莫要聪明人硬做那糊涂之事!”
这话含着一些实话,也含着几分威胁。
少妇向来极会看眼色,心知这位替她端来香茗的小哥并无骗她。
这端坐上首的贵公子相貌虽惊为天人,可那阴沉得能出墨水来的一张脸,却时刻提醒着旁人,莫要惹他!
她想着不禁苦笑了起来。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是碰上这等要人命的事!
可私下一衡量,密室的那些人是要她全家的性命,这位贵公子再狠,应也只是要了她的性命,她可不能犯浑。当真说出那个秘密来。
想通了这一个关节,少妇收起了苦笑与心中的纷乱,轻声回道:
“小哥所言,我自是明白。可我所言也真的是事实!我并未欺骗公子!”
小四吊儿郎当地往少妇圈椅前一凑,讥笑道:
“夫人所言是虚是实,我们公子心中自当澄明,夫人不会以为我们公子什么也不知道吧?”
君子恒亦道:“夫人也不必怕那些人对夫人的报复,我既能寻到夫人。并命人带夫人前来问话,便有足够的把握保夫人安然。”
顿了下,又道:“当然,夫人的家人亦在我们的保护范围之内。”
少妇听着小四的试探,又听到君子恒的保证,她心中开始了新的盘算。
密室中的姑娘明显身不由已,她只在密室中呆了半会,便觉不妥,何况入密室前那些人还给她服下了一颗药丸,说是解药。
此刻想来。密室当中定是有什么不妥,可让她说出什么不妥来,她又察觉不出。
说与不说,慢慢在少妇心中形成两边的角力。
如若上首的贵公子真能保她全家安平,她定然是要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的,可若……她又怎么能将全家性命赌上,只为求一个心安?
不不不!
不能!
即便贵公子说的是真的,但谁能够真的保证她全家的安全?
她冒不得险!
她冒不起!
观着少妇神色万变,君子恒知晓她内心十分挣扎,这更让他心中认定了。少妇定然是见到白青亭了。
他缓缓起身,走到少妇跟前。
少妇一惊,也随着站起身来。
一个不小心,她撞到桌旁。桌面上的茶盅被摇得清脆作响。
她盯着君子恒:“公、公子……”
君子恒道:“夫人既是开门做生意的,那有生意上门,夫人应当无不做的道理,夫人的成衣馆想必很有名?”
少妇不明白君子恒怎么突然扯到她的成衣馆去,但他问了,她便得答答:
“还、还好。在中元县,我徐氏成衣馆尚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君子恒浅浅一笑:“夫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成衣?”
少妇心想只要不提及宅院密室之事,那她如实回答,应也无碍,何况中元县的人谁不晓得她最擅长的手艺,便是她想瞒也瞒不住。
于是,她如实回道:
“徐氏成衣馆卖得最好的便是嫁衣,自然而然的,我最擅长的也是嫁衣。”
听到嫁衣,君子恒明净的双眸一眯,其中波涛汹涌。
小三与小四更是惊得半张了嘴巴。
少妇言罢,便也察觉了她话中明显有什么刺激到了在场的三个男子,她颇为不安:
“怎么?公子并未听闻?”
君子恒回身渡步,突地走入与室内相连着的小阁间。
再出来时,他手上拿着一幅画卷。
他摊开画卷,展于少女面前,沉声问道:
“夫人可识得这位姑娘?”
少妇一见画上之人,便惊得连眨了好几下眼,连手都骇得不知放哪儿好。
面对君子恒的相问,她支支唔唔地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可在场的君子恒、小三、小四却都明白了。
少妇果然见过画中之人!
而画中之人,便是白青亭。
少妇虽因着已身原缘未能直言实说,可她的表现与反应已说明了一切。
最后她也是恼了,更伴着泄露秘密的懊悔,她甚是不安地哭了起来。
君子恒冷眼瞧着,小三与小四只好担当着接下去的技巧问话。
总算在送走少妇之前,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她哽咽着道:
“那位姑娘没什么要求,那些人也没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