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眸色已恢复了正常,淡淡地不含任何情绪:
“我自年前归家,便未曾再见过他,他又远在京都,而我却早非宫廷代诏女官,又怎么会晓得他的行程?若非你这会告知于我,我尚不知晓他此趟下海宁府,竟是为了贾府尹而来。”
对于白青亭的答案,灰布巾并不意外。
即便白青亭晓得,她必然也会说不晓得。
如此一来,必然得动刑。
而无论是他还是斯文男,皆不想在她身上动刑。
小二却是不同。
他与斯文男皆知晓,小二在未随于白青亭左右之前,可是君子恒手下的一大猛将。
不止身手了得,收集情报消息更是了得。
这也是为何斯文男对小二严刑拷打,势必要逼问出什么来的缘由。
他们认为,小二作为君子恒的心腹,却被派到白青亭身边侍候,不仅说明了白青亭对君子恒的重要性,更说明了小二是白青亭与君子恒之间互通有无的桥梁。
君子恒轻装简行下海宁府,这其中其他的原故,作为二人心腹的小二不可能不晓得!
不同于斯文男明确的目的,灰布巾对于小二,终归多了一份对女子的怜惜。
这份怜惜并不会因着小二身手的了得而有所轻减,这才有了斯文男对小二动手之时,他悄悄出言劝解小二莫再惹斯文男动怒的缘由。
白青亭也晓得灰布巾不信她的话,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信与不信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她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恶意。
甚至是那个易了容的斯文男,她也感得他并不会真的伤害到她,除非她真的惹到他。
就目前而言,正如灰布巾所言,她是安全的。
可小二……
灰布巾浅笑道:“白三姑娘不晓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你与君子恒离得这般远。他又将能干的小二放于白三姑娘的身边,年后更是多派了另一个武功颇高的小七到你身边,他应当对白三姑娘十分了解……”
白青亭打断灰布巾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他时刻掌握着我的一举一动是么?”
灰布巾笑而不语。
白青亭也浅笑开来:“倘若真如此。那么现今被你们关在密室的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揄揶道:“莫非你又在告诉我,你们的势力较之君子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灰布巾收起笑容。
他微恼着,心想自已的演技及探话技巧实在是糟透了!
本来想借着小二与小七两人是君子恒的人,从而起到挑拨的作用。却未料被白青亭的三言两语便给顶了回来。
他想起了斯文男,这是斯文男交代他的话,知道他失败了的话,会很生气吧?
白青亭一直观察着灰布巾的反应,这几日也颇对灰布巾的性情有些了解,晓得他本就不是这样拐着弯算计人的性子。
瞧,这不是搞砸了么。
她嗤笑道:“这些话是那个人交代你来探我口风的吧?也是他让你特意提及小二与小七,意图令我产生对君子恒不好的认知,我就奇怪了,你们到底有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竟要如此大费周章。”
灰布巾道:“白三姑娘莫想太多。我们即便真有何种目的,只要……”
白青亭问:“只要什么?”
灰布巾站起身,缓缓走到四方桌后去,顿了步伐想了会,连头也没回,只听得他低声道:
“我该走了……如若白三姑娘见到他,千万记得,切莫与他作对,好好听他的话,只要白三姑娘这样做到了。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皆不会伤及你。”
白青亭隔着四方桌盯着灰布巾宽厚的背,突然问道:
“宫高畅可还活着?”
灰布巾浑身一凛。
白青亭又道:“那样声名狼藉,前程尽毁。应当是生不如死,可我却希望他还活着,只有他低微而卑贱地活着,方能让我觉得他对我的伤害,原来其实并不算大事……”
灰布巾忽得转过身来:“怎么能不算大事?他捏造出那样的事情毁了你的清誉,怎么能不算大事!”
听着灰布巾突然拔高的嗓音。及唯一露在外面变得愤怒的双眼,白青亭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灰布巾不是宫高畅。
那还会是谁?
宫榈么?
可她并曾与宫榈有什么交集,除了那晚忽地被他扑身压倒在墙下的那一接触,便再没有了。
宫友春是皇帝一派,她在御上房侍候之时,也见过这位礼部尚书无数次,可每一次她皆未与他说上什么话。
虽不熟,却也不至于会害她。
按理说,宫榈是宫友春之嫡长子,他也没道理来找她晦气。
何况,她从未与宫榈有所交集。
在京都执天府时,没有。
到海宁府中元县之后,更不可能。
至于在中西街高墙之下那一接触,她可不认为那会带来什么蝴蝶效应。
看着白青亭若有所思的脸庞,灰布巾也意识到了自已过激的反应,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努力让情绪平复下来:
“我虽与白三姑娘认识不深,但我相信白三姑娘……”
白青亭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灰布巾有点愣了。
白青亭道:“你与我认识不深,却相信我并未与宫高畅私相授受……”
她想起了白家人,想起了其中那些想她死的嘴脸:“有什么是要比亲情嫡亲血脉更重要的呢?应该是权势吧。”
灰布巾闻言道:“也有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