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亭呼出一口很长很长的气,然后看了看周遭,这是与观水榭水流相通且处于下流的锦鲤池,看来她是顺着水流通过湖底的通道飘了过来。
想着,她看向转过头去不看她一眼的君子恒。
没见她都快死了么?他居然还能这么君子?
白青亭决定开口提醒下他,“君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这么见死不救么?”
身后传来很虚弱的声音,君子恒知道自已虽一向自扫门前雪,可也非见死不救之辈,何况她都开口了。
君子恒从不知坐了多久的石块上站起身,他缓缓转身,对上她一双戏谚中带着冷芒的黑眸,沉默不语。
她浑身湿透,又血迹斑斑,大腿明显受了很重的伤,虽然简易处理过,但仍让他觉得刺眼。
在他的注视下,她将衣裙整理下,默默地把伤口掩盖住。
君子恒走了过去,在她跟前蹲下:“你是从观水榭中出来的?”
白青亭瞥了眼池水,再回眸定睛看他:“很明显不是么?”
他又问:“你受了伤……谁做的?”
她答得很顺:“我亲手扎的。”
君子恒一双温和的眼终于酿起了另一种情绪,不是怜惜,不是同情,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沉寂,一种让白青亭看不出何意思的沉寂。
她不禁道:“她们设计害我,我中了媚香,如若不扎醒自已,那么我现在……”
白青亭指着观水榭的方向,冷笑道:“我现在定然像只猴子般在那里供人观赏,然后接下来的日子,毫无意外地嫁了人,再然后在一个金丝笼子里任人摆布任人利用,等我利用完了我想我的人生也就跟着完了。”
她想着电视剧里演的剧情,然后把可能性说了出来。
那样平淡,那样平静。
“为什么告诉我?”君子恒片刻后问道。
“你是我的同伙。”白青亭回得斩钉截铁。
君子恒这回讶异了,“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同伙了?”
“就刚才,我从水里出来看到你的那一刻。”白青亭说得理直气壮,“君大人,您逃不掉了。”
他不说话了。
这时锦鲤池外传来声音,像是有人要入小拱门进来锦鲤池。
君子恒没有犹豫,双手横抱起白青亭刚想藏起来,又看了眼脚下的水渍,不是他的,是她身下坐的一大滩子。
他迅速用双脚探入她身后的池水沾湿,湿漉漉地朝出口方向走了数步,又停了一小会,他脚下一片水渍,比她那摊小得多。
又向前走了数步,他的黑底祥云靴终于再印不出水渍。
做好这些之后,君子恒抱着白青亭快速跑向锦鲤池内的一座假山内。
幸好,这锦鲤池除了水,就数假山最多,足以作掩护。
待确定藏好后,白青亭压低声音:“就说你是我的同伙吧,就说你逃不掉了吧。”
君子恒瞥睨着怀里故意幸灾乐祸的姑娘,她脸白如纸,一身的血都流了大半,说会话都得累得喘个半天,这样子的惨样都没能让她闭上嘴。
刚想说她两句,挫挫她得意的小模样,外边便传来了声响。
“看这水渍,应是从水里出来了,还有血迹,定是没错了。”这声音是皇贵妃身边的叶内延的,君子恒认得这声音。
果然,另一宫婢接下来说道:“叶内延,这里还有脚步,可这脚步大了些,一看就不是女子的,应是成年男子的靴子……看这方向是出锦鲤池的,且就在这没了水渍,应该是到了这他才发现自已脚上的水渍而特意弄掉了。”
这宫婢很聪明,当然他留下的脚步也很明显。
外间安静了一会,很快传来脚步快速离去的声音。
君子恒回过神来看向白青亭,见她正阴冷着脸咬着牙,神情像是想生生嘶咬碎了谁的模样,他好奇道:“一个是叶内延,另一个你认识?”
白青亭摇首,“我不认得,但就是她引我入观水榭的!”
“你这样聪慧,她说了什么?”君子恒问。
她抱紧了他的颈脖,“她说方女史病发,就在观水榭。”
君子恒没有再问些什么,只是心里想着,都说乾龙宫里的白代诏最重感情,原来是真的。
她的袖口冷冷地贴在他的颈后,他颇为不自在地动了动,冷然道:“等天黑了,我们再出去,白代诏可有异议?”
“君大人安排便好。”白青亭应着,好不信任他的模样。
君子恒哪里会不知道,这不过是她知道已别无他法的原缘。
待到暮色四合,吕司记找到她与君子恒的时候,她才知道在她生死挣扎的期间,外面也发生了大事。
如她所愿的大事。
皇帝席间换袍,刘德海侍候皇帝到乾心殿换李家制衣一同呈上新作的龙袍后,才发现皇帝新换上的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双目无瞳!
那本来是有的,只是被白青亭偷偷拆了黑色的丝线毁了原有的黑瞳,重新用五乱双面绣的绣法绣上同宗的白丝线,宛若无瞳。
五爪金龙双目无瞳,等同在说皇帝有眼无珠。
这样迎面的耻辱,这样公然挑衅皇权的大不敬,皇帝盛怒之下,李家制衣焉有完卵!
吕司记焦急道,“李家已被陛下下令抄了家,李氏家族三族内皆押入大理寺牢狱,三日后在午门斩立决!宫中现在人人自危,陛下余怒未消,尚未来得及想起姐姐……姐姐,我们得尽快回乾龙宫。”
事态紧急,然白青亭此时的模样又让吕司记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