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太医已经走了十几天,然而金兵那边却是半点不同寻常的动静也没有。仍是每日如潮水般朝泉州城涌来,想要早日攻破这个在他们的强攻下已经坚守了四个月的城池,个个悍勇无比的喊打喊杀,看不出有大规模染上疫症的丝毫迹象。

采薇见鞑子并没有爆发疫症,不由替苗太医担心起来,该不会他的举动被鞑子发现,已然遭了他们的毒手?

她又细问了一遍李严如今城中的各种情形,更加忧心如焚。

泉州城如今已是弹尽粮绝,然而郑一虎的舰队仍是没有消息,难道这一次他们当真守不住了?他们最终的命运就是与泉州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还能什么法子能让他们,还有泉州城的百姓绝处逢生呢?

一定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可是到底是什么法子呢?为什么她就是想不出来?

采薇直想的头痛欲裂,仍是想不出任何脱困的法子。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拿过桌上早已冷了许久的白水,刚送到唇边,却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挡住。

“水都凉了,喝了对身子不好。可是头又痛了,我来给你揉揉!”

秦斐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站在她身后,替她按揉头部的几处穴位。

采薇本想问他外头的情势如何,奈何他指尖竟似带着魔力一般,方被他揉了几下,就觉得眼皮沉重起来,不知不觉的便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时,就看见秦斐还在她床前坐着,握着她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深深地印在眼睛里,刻在心里面。

她坐起身,惊讶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陪我,今晚不用再去城头上巡守吗?”

秦斐摇了摇头,眸色温柔,“今晚不用了,豪铎今日命人送来一封战书,说明日必会踏平泉州,所以今晚应该是太平无事的。”

采薇心下一片黯然,她知道这回豪铎并不是在弄什么鬼,泉州城如今已是千疮百孔、强弩之末,只需再给它最后一击,便能堂堂正正的破城而入,根本不用再煞费苦心的搞什么偷袭的诡计。

她握住他的臂膀,“这么说,明日就是最后一日了吗?”

她没有明说,可是他们夫妻都知道这最后一日指的到底是什么。

秦斐笑了笑,点了点头。轻抚着她鬓边散发,问道:“你怕不怕?”

采薇将头依偎在他怀里,“我不怕死,只怕不能和你死在一起。我答应过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便是要死,咱们也要死在一处。若是当真有来世的话,咱们还能一起牵着手去投胎,下辈子还要在一起。”

秦斐吻了吻她头发,喃喃道:“你才二十岁,还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想读的书没有读,想去的地方没有去,想做的事没有做,就这么早早的离开人世,不觉得太遗憾了吗?”

采薇想了想,“是有些遗憾,可是能和你始终在一起,生死相依,这样也很好!”

秦斐深吸一口气,突然大声笑道:“那豪铎总还算有些眼色,知道今儿晚上不来闹我,好让我能和我媳妇安安生生的再过一晚上。”

“来,宝贝儿,我来给你梳头!”

不等采薇反应过来,她人已经被抱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这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梳头了?”

“梳好了头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用宵夜嘛!”

“宵夜?”

“你晚上没吃饭,难道这会肚子不饿吗?”

早在二十多天前起,他们就一天只吃两顿饭了,哪来的晚饭之说。

采薇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想吃东西的感觉,可是……

“咱们还有东西来做宵夜吗?”这泉州城的树皮草根都被他们给扒光了,还能再找出什么可吃的东西来吗?

秦斐笑笑,再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替她梳着头发,最后给她挽了一个她最喜欢的同心髻。给自家宝贝娘子梳头的活儿,是临川王殿下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先前泉州军情不急的时候,他也是每日里亲自给采薇梳头挽发。

他用一枚紫檀簪子定住她一头乌发,嘴里感叹道:“人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我这些天太忙,顾不上再帮你梳头,竟然手都有些生了!”

“只可惜,过了今夜,他就只能再帮阿薇梳最后一次头了!”秦斐这样想着,只觉心痛无比,他怕采薇从镜子里看出什么异样来,急忙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来蒙住她眼睛。

“你这是做什么?”采薇下意识的便想将蒙在眼睛上的帕子给扯下来。

“别动!来,在桌边乖乖坐着,等我把宵夜端上来,再给你解下帕子。”

秦斐见她果然听话坐好,微微一笑,抹了一把眼睛,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出了屋子,很快又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他将食盒里的东西取出来一一摆好,方才取下采薇的蒙眼帕子,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采薇先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才看向摆在她面前的那碟东西,见是一个圆形的有些像她在马莉家吃过的叫面包的东西,却又不是很像,上头还插着两支极细极小的红蜡烛。

“这是——?”采薇一脸疑问。

秦斐笑着将他面前的碗亲自捧到采薇面前,“恭贺娘子芳辰!愿娘子芳龄永继,平安喜乐,无忧无惧,一世开怀!”

采薇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是九月初三,正是她的母难之日。她这几日只顾忙着苦思守城良策,竟然将自已的生辰都忘到了脑后,难为秦斐这些时日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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