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再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在采薇心中的份量和他岳父大人那是没法儿比的,不由讪笑道:“岳父大人怎能是旁人呢,我同你一道想他可好?”

采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正色道:“如今那豪铎都已经攻下徐州了,你还有心思吃这些飞醋,倒是忙正事要紧。”

“你怎知我没在忙正事,那陈与阶难道不是我寻来的?”

这陈与阶不但是大秦第一个制出火炮的徐广启的外甥,更是他的学生,不但将徐广启的制炮经验全都学了去,还曾专门到泉州一处天主教堂的铸坊学过锻造之术。自从秦斐寻了他来,又给他看了采薇整理出来的西夷诸国算学、物理的精要之后,他已研制出一种不易炸膛,且威力更大的火炮来。

“陈先生确是位熟知一应火器的大才,既懂铸造之法,又明制作之理,且有不少新的想法,若是能再多给他些时间,再研制出更轻便、射程更远的□□来,咱们就再不用惧怕鞑子的骑兵了!”

“那得咱们先力保江南不失才成,我这些时日冷眼旁观,觉得施道邻此人,虽是孙后一党,也有些私心,但他确有一颗为国守土的耿耿忠心。可他虽有保家卫国的这份雄心壮志,也得有那份能耐才成!”

“他倒是连饭都顾不上吃的一心扑在防务上,可惜全没忙到点子上,还坚持己见、刚愎自用,就是不肯听人劝。先前我再三劝他派人好生把守徐州和江北四镇,守备图我都给他画好了,可他就是不听我的,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结果徐州也被鞑子占了。”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这金陵城是断不能再让他来瞎指挥了!”

秦斐本已将一切布置妥当,打算在四月初十这一天借着请施道邻过府赴宴之时,多灌他几杯酒,然后想法让他突然生上一场“大病”,他好趁机接管金陵城中的一应防务。

只可惜,秦斐想的虽好,天公却不作美,他本想用些让人昏睡之药让施道邻病倒在床,不能理事,没想到就在他动手的先一天,他自己忽然先就倒了。

他一向是卯时就起来去练功的,可是这天早上采薇醒来发现他竟仍在床上睡着,便觉得有些不对,轻唤了他好几声,见他仍是背对着自己理也不理,急忙将他扳过来一看,心便猛然一沉。

采薇见他满面通红,手放到他额上,犹如触到一块火炭一般,竟是他的旧病又犯了,发起高热来。

秦斐前一天晚上还和她说笑来着,说是今年都过了三月了,他这旧病还没来找他,想是因为他如今肾气充盛,连隐疾都好了,这陈年的旧病兴许也就顺带着痊愈了呢。

哪知这么快就被打了脸,他的旧病不早不晚,偏选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发作了,于是给施道邻设好的鸿门宴只得再推后几日。

采薇初时倒也并不怎么担心,前两年他每到三月时都会发作一次,每次也不过七天就好了,哪知这回请了苗太医来细细看过,又是用药施针,十天过去了,秦斐的病却是一点起色也没有,仍是浑身忽冷忽热,每日烧得昏昏沉沉。

而此时,施道邻已经离开金陵,前往扬州。因为豪铎的骑兵已经将江北四镇全数攻下,若是镇守四镇的四位将领能团结一心、精诚一致的话,断不会才几天的功夫就被鞑子全数击破。甚至还不等豪铎的大军开到眼前,那四位将军中的两位就已经先自己打起来,一死一伤。

施道邻本以为有这四镇守军在前,至少能将鞑子先抵挡一两个月,而有了这些时间,他就能将金陵的各项防务理出个头绪来。

哪知那四镇守军就跟个摆设一样,被鞑子摧枯拉朽一般全灭,大军长驱直入直逼扬州。

麟德二十四年四月十九,金国豫亲王豪铎一声令下,鞑子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向扬州城。

虽说扬州城在施道邻的匆忙布置下,守备并不如何完善,甚至才开战一天就有两位总兵拨营出降,然而却依然在鞑子红夷大炮威猛的火力下坚持了长达六天之久,直到四月二十五日弹尽粮绝才陷落敌手。

“起先,在同鞑子的对战中,我军因运过去数门新改进的重炮,还是略为占优的,轰杀了不少鞑子,连他们的一个贝勒都被我们的大炮炸成了碎块。且因鞑子的狗皇帝在燕京颁了‘剃发令’,强令我华夏儿女剃发易服,不许咱们再穿穿了几千年的汉家衣冠,倒要去穿他们的马褂,剃他们的金钱鼠尾头,还说什么‘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让人如何能忍?”

“便是扬州城中百姓不是个个都识文断字,却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轻易就剃发易服,先前蒙兀占了中原时也不曾定下这般没天理的‘剃发易服令’。因此城中百姓无不同仇敌忾、踊跃参战、共御外敌。”

“好些百姓奔上城头抢修防御工事,或是协助兵士巡城,连妇女老幼也都不闲着,搜集砖石、石灰,赶制刀枪弓箭。有些老母为免儿子的牵挂,竟一头撞死在石碑上,好让儿子专心守城。”

“只恨鞑子的火炮门数仍是多于我军,他们全部炮口都对着西北角城墙猛轰,跟着便是潮水一样的鞑子步兵涌了上来。”

“鞑子仗着人多,不管我们火力再猛,箭矢再密,也个个不怕死的冲过来,到最后,西北角城墙下的尸体越堆越多,有些鞑子甚至根本就不用云梯就能爬上城墙。看着鞑子兵一个个的站上城墙,我们的守军就开始慌了,丢下火炮弓箭,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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