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乘黎江和姬无霜等人纠缠之际,顺势摸出城去,二人寻了一辆押镖东去的马车,往大明关内去了。
马车行了十里路,林寻心神一弛,就觉得呼吸加速,全身疲软,手心发麻,暗叫不好。林湘儿瞧在眼里,忙问道:“寻儿,你怎么了?”
林寻强笑道:“没事。”当即哆嗦着摸出碧玉小瓶,猛嗑一口乌香丸。
歇过几口气后,林寻便清醒过来,紧握住林湘儿的手,问道:“姐,你怎么来了?”自己虽然知道林湘儿是一片好意,但仍是恼怒后怕。
“爹娘去世前交代过…要我…”林湘儿突然啼哭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林寻忙打断了她,实在听不下去她的啰嗦,“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来,我的计划全乱了?”
林湘儿受了惊吓,抬起头来看着林寻,问道:“怎么了?”
林寻从怀里掏出一物,光华四溢,正是财神玉佩。
林湘儿也曾见过这件家族至宝,瞪着林寻惊道:“寻儿,你?”
林寻摇了摇头,将整件事情一一道来,林湘儿每听到惊险时分,脸色忽青忽紫,转而又是一阵啼哭。
见林湘儿知晓来龙去脉后,林寻缓缓道:“也就是说本来我这次被掳走乃是叔父安排的,我侥幸逃回之后,叔父必然不能公开承认此事,我若献上财神戒指倒也能相安无事。但是你这一来,一来犯的乃是女子叛逃的大罪,二是如今财神戒指已失,我两一同回去,必然不能两全。”
林湘儿连声问道:“那怎么办?我岂不是害了你?”说罢又啼哭起来了。
林寻长叹一声,“如今只有一计,能护我们周全。”
“寻儿,你别管我,你拿着玉佩回去见叔父吧,我回去受罚就是了。”林湘儿勉强挤出一丝笑来。
林寻见姐姐一心为他,实在不该责备于她,当下拉过林湘儿纤手,将财神玉佩放在她手中道:“为今之计,就是你拿着财神玉佩偷偷回去交与叔父,他顾及太多,必然不能为难你。”
林湘儿停了啜泣,泪眼婆娑,问道:“那你怎么办?”
林寻无奈摇了摇头,心道你为何就是看不破呢?现在严樊生死不知,黎江故意放走自己也是为了日后严家寻仇转移目标,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去,叔父一定会交出自己以求东西妥协。而且自己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了西城潜龙的人了,叔父怎么会放过自己?
但是这些,林寻并不打算告诉林湘儿,这只会让她白白担心。
林寻强装笑颜,道:“你先回去,等叔父气消点,风声一过,我就回去。”
林湘儿不知所措的点点头,林湘儿紧紧抱住林寻,终于会心的笑了。
“姐。”林寻挠了挠头,轻呼道。
林湘儿以为他是害羞了,忙放开林寻,撩过耳边的长发,婉然一笑:“怎么了?”
林寻嬉笑道:“嘻嘻,姐,你出来有没有多带钱?”
暖风酥人,一进入徐州城水道,江畔的桃梨飘香,随着一川沁江徐徐流向南方,汇入京杭运河中。即使春风过境,但不管是官道还是运河,来往都稀稀两两,掩不住东南一片萧条。
自嘉靖二十七年,朱绔的海禁触犯了通倭的官僚、豪富的利益。东南二财神促使在朝的官僚攻击朱绔擅杀,结果朱绔被迫自杀。从此,朝廷罢东南巡视大臣不设,朝中朝外,无人再提海禁之事,倭寇更加猖獗起来。
如今严嵩却是一改贪官常态,重用胡宗宪,几度从东南几省征兵,又要起兵抗倭。
徐州临江码头外,泊着一艘较为轩敞的柚木小舟,一女子独坐在船头。女子一袭白衣,容貌秀丽,眼中却噙满泪水,正望着岸上渐渐远去的男子。
林寻并没有回头,他只希望姐姐平安回到那个阀门世家,最好的结局就是快点嫁个好人家,平安的过完一生。
而自己...以叔父的为人,自己注定是回不了林家了。
林寻搓着手中几粒碎银,不禁抱怨起林湘儿出门也不多带些银两,一个玉环几个镯子就只剩下这点了。
林寻先换了衣服,手上的银子就更轻了。
徐州虽然不大,但是却是天下三十六水道之一,也不知能不能遇到往日朋友熟人,应付一些时日。
两道边酒肆店铺林立,林寻漫步街头,瞧着哪家小店招工。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吹起泛黄的幌子,上面写着“长乐坊”三个大字,字的旁边还画着两个简陋的骰子。
两旁还有一副对联,上对:“小试牛刀,得春夏秋冬禄”,下接:“大展身手,获东西南北财”。横批:时来运转。
赌坊?
自己从小受儒商教育,这些地方是从未来过的。林寻看着出来的人个个满脸愁容,空手而出,与那对仗所言差之千里,当下反而来了兴趣,忙挤了进去。
里面比外面却是大得多,前后有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挤满了赌徒,有玩骰子的,有玩马吊的,叫骂声层出不穷。
一旁的侍从眼尖,见林寻面露疑色,便猜到林寻十之八九是个雏儿,忙迎了上去。要知道这些新来的顾儿们要赚钱的多,相反那些老赌徒总是欠债耍赖,惹事生非。
“这位爷,新来的?”这侍从生得大小眼,相貌奇丑无比,一脸狞笑。
林寻看得出奇,听到有人招呼,忙点头答道:“嗯,我不懂这些。”
大小眼笑道:“别看我们这地小,但我们这可是老店了,连洪武七年禁赌都没有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