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已过,等到林凝眉睁眼之时,床榻上除了她自己之外,再也找不见聂修齐的身影,趴在锦被上。感受到床里侧早就冰凉了的温度,林凝眉眼眶又红了,她本身也并非什么软弱性子。偏偏在遇到了与聂修齐有关的事情之后便失了分寸。
擦干眼泪,即使聂修齐离开了,日子却照样得过,一大清早林凝眉便去了老太太的易远堂中请安,如今她在骠骑大将军府已经呆了足足一年有余了,也是时候该将掌家权握在手中。
聂夫人白氏虽说是聂戎的妻子,但到底只是个续弦,又没有诰命在身,手中握着掌家权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坐在聂老太太身畔,林凝眉此刻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开口说:
“先前孙媳便应该将掌家权给接到手中才是,但因为当时有了身孕,身子有些受不住,方才得一直劳累着婆母。眼下将军出兵玉城,孙媳也想为咱们将军府略尽绵力,若是能帮婆母分忧,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些。”
听了林凝眉这话。不止白氏面色难堪,就连胡氏神色都不怎么自然。吗上引划。
一个多月前,胡佳然产下一子,这姑娘的运道还真是不差,只与聂修宁交泰一次,竟然能怀上男胎,且还平安产下,这可是在生生打胡氏的脸面!
原本胡氏还想借着胡佳然来膈应她,眼下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胡佳然身为媵妾,在胡氏之前产下子嗣,孩子还能养在她自己个儿身边。自然不会与胡氏亲昵,这么一看,即便是嫡亲的妹子,在后宅之中也能反目成仇。
林凝眉顿了顿,轻声开口问:
“难道婆母嫂嫂不愿让凝眉试着掌家吗?明明之前掌家权交到凝眉手中之时,你们二位也是颇为赞同的。”
之前聂夫人与胡氏都不怀好意,清楚林凝眉对骠骑大将军府的事务生疏。存了心思想要折腾她,这才将掌家权给送出去,眼下林凝眉一瞧便是下定决心想要夺权,聂夫人又怎会松口?
掌管中馈不知有多少油水,白氏出身小门小户,平日里娘家也有些不济,她正是靠着中馈之中的钱财添补着,才没有让娘家闹出乱子,一旦少了这块肥肉,白氏自然肉疼的很。
聂老太太自然也清楚她这媳妇的心思,也越发觉得白氏上不得台面,轻咳一声,道:
“凝眉总归得练练手,否则若是对于掌家的事务太过生疏的话,也并非什么好事儿,日后她还得教导琬姐儿,不言传身教,琬姐儿恐怕也不会明白。”
聂老太太此刻都开口了,聂夫人又哪里有推拒的余地,咬紧牙关,聂夫人在暗地里不知骂了林凝眉多少次,但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开口道:
“凝眉的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将掌家权交到你手中,若是觉得麻烦的话,让婆母我处理也无妨。”
说着,聂夫人便将腰间的荷包给解了开,这纹绣锦鲤的荷包之中装着的正是库房的钥匙,骠骑大将军府的不少财帛都存放在库房之中,登记在册,不过账目上的记录倒是做不得准。
接过钥匙,林凝眉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道:
“婆母放心,凝眉定然不会辜负婆母的期望。”
看林凝眉言笑晏晏的模样,聂夫人心中更气,翻了个白眼,到底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过了午时,林凝眉坐在琢玉轩正堂之中查账,听到脚步声后,抬头一看,发现白芷这才回来。
林凝眉拧了拧眉,总觉得白芷神态有些不对,大抵是她多心了?
看着这丫鬟格外平静的面容,林凝眉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开口道:
“你是不是累着了?若是身子不爽利,便先下去歇着。”
闻声,一旁站着的翠翘瞪大眼,仔细打量着白芷,说:
“白芷姐姐,你的脸色果真有些苍白,可是受了风寒?”
白芷摇头,笑了笑说:“昨夜没有睡好,所以脸色才难看些,主子不必忧心。”
扫了一眼红木桌子上的账目,白芷开口问:
“主子可是将掌家权接到手中了?这账目想必也会有些问题吧?”
林凝眉点了点头,说:
“定然会有些问题的,聂夫人掌管中馈这么些年,手段也算不得厉害,底下中饱私囊的下人不知多少,连祖母都知情,只不过没有理会罢了。”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就算林凝眉接手了掌家权,也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太过,若是将那些贪墨了的下人都给赶出骠骑大将军府,恐怕整个将军府都无人可用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时贪财的奴才反而用的更加顺手,即便没那么忠心,但林凝眉却出得起银两,也不怕他们生出别的心思。
用红笔勾出了几个名字,这些掌柜贪墨的银两就有些多了,几十两是小打小闹,但一个掌柜竟然弄出上千两的亏空,这胆子也有些太大了。
白芷扫了一眼名单,笑了一下:
“这位白掌柜是咱们夫人的堂弟,听说没别的什么本事,但却是赌坊的常客,看来手头上也是个宽裕的,否则在京城中的赌坊折腾这么些年,也没见白掌柜的日子过不下去。”
林凝眉凤眸中划过一丝冷意,道:
“这厮还真是骠骑大将军府的蛀虫,既然他有本事流露赌坊,便先拿这人开刀也无妨。”
白芷清楚主子的用意,眼下她手下也有几个好用的小厮,对付这位白掌柜,只要出手在赌坊中设一个局,让他将贪墨的钱财都给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