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早已下了玉阶,恭敬又亲昵地搀扶了太后一步步上了殿,待她在皇后的凤座上坐稳了,垂首立在殿内的莫青离才提了裙摆下跪行礼。
太后拉着皇后说着体己的话,二人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像是忘记殿上还有人跪着一般。
偌大的东凤宫正殿里,风寻着缝儿钻进来,直冷得人发抖,地砖上又极是寒凉,莫青离跪了许久方才听上首太后不紧不慢道:“哟,原来青妃也在啊,瞧哀家这眼神,快起来吧。”
莫青离咬了牙谢了恩,拂开了玲珑上前搀扶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知道太后如此做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太后却是难得得闪过关切神色:“哀家今儿一早便听说青妃夜间回宫时候伤了脚,如今可好些了?”
莫青离听有此问,也是恭敬地一颔首:“谢太后垂爱,臣妾没事了。”
太后轻微地冷哼一声:“皇帝不过一刻不在你便伤了,也真是够巧的,没事就好,免得皇帝挂念着,即便去了别的妃嫔处也不得安生。”
莫青离听出了太后话中的意思,这是拐着弯儿怀疑自己的伤是故意的呢,只是如今的局势,即便那伤真的是意外也会被传出别的什么味儿来。再看太后身边只敛着端庄得体的笑看好戏的皇后,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
“太后误会臣妾了,臣妾今儿是特地向皇后请罪的。”莫青离一幅娇娇怯怯的模样让人怜惜,可是太后是女人,且是个难缠的女人。
皇后看一眼低眉顺目的莫青离,心知想做壁上观是不能了,于是柔了声道:“青妃妹妹的确是懂事伶俐的,夜间不过只是宫女多嘴惊了圣驾,妹妹却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妹妹如此进退有度,不恃宠而骄,难怪皇上会喜欢地紧呢。”
莫青离神色一凛,皇后如此说果然聪明,既替自己说了好话让自己欠下人情,又从旁堵了她的嘴。阖宫皆知青妃性子平和却善妒,自皇帝有了青妃便不曾再有过其他女人,皇后如此将青妃捧上了天,让她还如何善妒?如何维持一枝独秀的局面?
果然,听得殿上太后轻蔑道:“有度就好,就怕自个儿太将自个儿当回事,蹦上了天。”
莫青离知道太后话中的深意,只淡淡回道:“臣妾谨记太后的教诲。”
“嗯,算是识大体”,太后轻轻靠向手边的金丝软枕,“都是皇后教导有方。不过这后宫很久不曾添新人了,子嗣又单薄,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当留意些身世高贵、出身较好的,以充实后宫。”
果然,太后以子嗣为借口当真是让莫青离无言以对,又特意吩咐了“出生较好”,听在莫青离耳朵里却是在看轻青妃的身世呢,青妃莫青衣虽然是成国公府的长女,说到底却是庶出,莫青离如今再世为人,变成青妃,也不得不接受这庶出的身份。
只是太后元奕,当年不也是寂寂无名的一名侍妾么?
又听皇后道:“母后说的是,儿臣明日就传令内侍府择选适婚女子进宫待选,儿臣觉得青妃妹妹也不会反对的。”
莫青离本只是旁听,却感觉殿上尊贵的二人都向自己看来,心中只念皇后这招真是高明,明知道自己反对不了却依旧这样说,便是要让太后对自己成见更深。
但见太后脸色一沉,微有怒意:“皇后,你才是这宫里的主人,其余妃嫔即便再受宠也只是妾。”
太后这话虽然是在责怪皇后,其实却是在打她青妃的脸,莫青离晓得如今太后对自己嫌隙已深,说什么都是错的,于是只静立着不再说话。
太后见她沉默着,却是故意拿话问着:“哀家听闻王家女儿年方十七正待字闺中,倾城贤淑,秀外慧中,青妃以为此女如何?”
莫青离闻言抬了眸,果然是有备而来的,若今日自己点了头便算是同意了王氏女儿的进宫,届时自己再争风吃醋的也没有了理由。
于是回道:“王家小女儿王禹君,琴棋书画样样通,善音律,精歌舞,京中素有才名,只是臣妾却听说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太后长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是凝着一丝怒意:“不就是蒙州的许家?不过只是一方商贾,怎能跟皇家相比?”
莫青离藏起面上的笑,也是故意的说道:“太后说的是,只是臣妾却以为即便帝王家,也不能强人所难。”
“好一个强人所难”,太后拂手将手边的热奶皮子一掼,“哀家知道充实后宫也是强你青妃所难了吧。”
皇后见太后盛怒,急忙起了身跪在一旁,一宫的婢女跟着跪了一地,莫青离美目轻转,施施然也跪了下来,嘴角得意一挑,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正当太后亲手扶了皇后起来准备继续数落青妃的时候,只听宫门外一声通报,却是皇帝来了。
赵子霈还未曾进殿便远远的瞧见了跪在大殿中央的莫青离,于是沉了脸色,紧赶着上前几步,只听她语声哽咽,却是只重复着一句“太后冤枉臣妾了”。
皇帝的心一热,抿了唇,俯了身亲手扶她起来,莫青离却是似乎跪得久了,重心一度不稳,斜斜地朝一边倒去,赵子霈动作敏捷,手臂一揽堪堪将她揽在了臂弯,看着她一张煞白的俏脸,满是心疼,不顾上首太后的脸色,打横将她一抱。
“母后怎么生这么大的气?青妃不懂事,您何必跟她一般计较?”皇帝神色清冷,脸上却洋着笑。
太后不屑,朝后一靠道:“皇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