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忘了给您介绍,这位是杂志社做摄影和编辑的,姓周,您可以叫她小周。”
“杂志?”乞丐一听,再次朝我打量了几眼:“原来你就是那位要给金华村做宣传的摄影师?”
“是的。”我尽力克制住自己心里的紧张,朝他笑笑。
“那好哇,”他再次咧嘴憨厚一笑:“这村是该宣传宣传,让更多的人来玩玩。”
“所以我想回头给您做个专访,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专访?”乞丐一听微微一怔,随后立即不好意思地朝我摆摆手:“我有啥好采访的,既然是给村子做宣传,当然是这村子里的各种风土人情才有写的必要,嘿嘿……”
“但是听老卢说的,您治病手段可厉害。”
“阿弥陀佛,那个是借了菩萨的光,也是卢老板跟菩萨有善缘。但是你要把这些往杂志上写了,不就是迷信了?党说了,牛鬼蛇神不可信,所以,我看你还是不要把这种反面例子写到宣传册上去啦。”
说完,乞丐再度嘿嘿一笑,随后转过身似乎打算离开。
我一眼瞧见他跛足的模样,忙不失时机地问了句:“大师傅,您的脚受伤了么?”
当时虽然背对着我,但仍可看出那乞丐因我这句话而再次一怔。
而没等他开口,王姥姥立刻热心替他答道:“是风湿。都好些年了,肿了老大一块呢。大师傅也是不容易,都不肯替自己治,说那手段是用来行善的,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是么?那巧了,我奶奶以前也严重风湿,后来在北京遇到个挺厉害的大夫,大半年就给她调理好了。大师傅您方便把腿给我瞧瞧么,我给您拍个照,回头去找那位医生给看一下能不能治。”
说完便要去包里取我的相机,谁知这时老卢突然噗嗤一下,然后摇着头用手指朝我点了点:“小周啊,你这点小心思就不要动了,有啥就直接跟神仙爷说呗,他不会动气的。”
我一听当场就懵了。
乞丐则慢吞吞转回了身子,然后笑了笑问他:“哦?是有啥事要跟我直接说?”
老卢再次忍俊不禁,随后笑嘻嘻指着我道:“实不相瞒,昨天她跟着一起送我去您那儿后,并没有下山,而是躲在您庙里,想把您的治疗过程完整拍下来。”
见王姥姥一听脸立刻沉了下来,乞丐忙朝她打了个没事的手势,然后笑笑问:“喔,那拍得咋样?”
“结果摄像机坏了,所以啥也没拍下来,不过她跟我说,她亲眼瞧见您身上有样东西,很不正常。”说到这里,老卢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并且完全无视我的目光,当笑话似的继续眉飞舞对乞丐道:“她说您腿上长着颗人头!”
“吓!”王姥姥一听立刻皱眉朝我摇了下头,看着我的眼神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小孩。
乞丐则跟老卢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人头?咋不说我是棵千年人参果嘞?”
“就是啊,我也觉得荒唐透了,不过您也别怪她,动笔杆子的人想象力丰富,有时候用些特别的东西可以吸引读者眼球。所以她这么说,大概也是想试试能不能先把我唬住。”
“倒也是。不过呢,我估计是她黑灯瞎火的藏在庙里,心里又慌张,所以看走了眼。毕竟这玩意长了这么多年,的确远远看去是能被人当做一个小脑袋的。”说完,乞丐笑嘻嘻弯下腰,把自己那条跛腿的裤脚管朝上倏地撸了起来。
露出一条黑瘦黑瘦的腿。
腿上布满老皮和青筋,像截快要枯萎的老树干,膝关节附近鼓着一个大包,撑得皮肤发亮,极为明显的风湿肿,虽触目惊心,却哪里有半点像个人头的样子。
“唷!”老卢在一旁看了立刻用力吸了口气,皱着眉摇了摇头:“真的很厉害……不是我要说您,神仙爷,这么厉害的风湿,您真的是得去大医院好好治一下了。”
“嘿嘿,不用不用,早就习惯了,况且这点小苦头也是佛祖给咱的修行。”
“佩服佩服……”
“话说回来,虽然眼下看看你的身子恢复得不错,不过毕竟曾经得的是病症里的王,所以怕是仍会有点变故。保险起见,不如一起去你房里,我给你再彻底地做一下检查。”
乞丐这句话不能不叫老卢立刻认真起来。
忙收敛了脸上的笑,他恭恭敬敬朝乞丐做了个请的手势。乞丐见状,扭头朝僵站在屋里的我点了下头:“那妹子,我就先把人给借走了,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回头再聊,成不?”
这成不成哪里能由得我说。
只叹手里根本没有确凿证据能让老卢相信我,又叹老卢不信我也就算了,关键时候居然觉得一切像是在开玩笑,简简单单就那么出卖了我。
于是原本好歹那乞丐还不知道我去过寺庙,并窥知了他的秘密。如今这一来,他不但知道,想必也已经对我有了十足的防备。又见他轻而易举把腿上那个人头给变成了关节肿痛,所以当时只觉得脑里一片空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能下意识朝他们点了点头。
直到目送他们一路走出很远,我才在一个激灵后迅速清醒过来。
忙进屋反锁上门,又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行李打包。
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