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永福已是扑上去跪着:“陛下息怒,雍王妃现在还杀不得啊!那一派的老臣们都还看着呢!”
刘寻一脚踢翻几案:“帝王之怒,血流成河!朕要忍到什么时候!贱人!朕若不让你死上三天,朕就枉为刘家子孙!”
高永福跪着道:“让人无声无息死去的法子多的是,陛下何必急于一时,如今才得罪了苏侍诏,陛下下手太过醒目,陛下就算不忌惮群臣,也要为侍诏想想啊,何必推她到风口浪尖上呢。”
刘寻胸膛急速起伏了一会儿,握紧了腰间那柄剑,过了一会儿才平息了急怒,急促道:“拟旨!一日之师也为师,雍王妃身为宗室之媳,一品诰命,疏悉礼仪,不思敬仪,无视朕之明令,于徽柔书院无故折辱授课女官,妇行有亏,骄纵无礼,是为大不敬!念其为宗室妇,今罚俸一年,扣封田千亩,于太庙内跪抄贞贤皇太后《女德》三日,另雍亲王教妻无方,约束不严,罚俸三月!”
高永福连忙跪伏在地:“奴婢遵旨!”
刘寻森然道:“你立刻去宣旨!命女官即刻押着那贱人去太庙!盯着她抄,一刻都不许歇息抄足三日。”
高永福背上已凛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微微颤抖着拜伏在地:“奴婢即刻去办!”
高永福才走出御书房,却看到一名隐凤院的内侍匆匆赶过来,看到高永福连忙道:“高公公,苏侍诏有些发热,严公公叫我来禀您传太医。”
高永福头皮一紧,便听到御书房内哗啦一声巨响,又一个巨大花瓶被摔成了齑粉,他连忙道:“还禀什么,立刻派人开了内门,即刻飞跑去请封太医来!”
那内侍还懵然:“封太医不是只为陛下诊脉么……”话还没说完,已有冷森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不快去!”
内侍瞥见一角龙袍,头都不敢抬,跪下磕头,刘寻暴怒:“滚!”
那内侍飞奔而去,刘寻额头青筋暴起,胸口起伏,恶狠狠道:“让慎刑司的人去隐凤院,先捆了严霜打二十板子,剩下六十板子权且寄下,待侍诏病好再打!平日里朕面前那忤逆的势头,都吃到狗肚子去了!竟是个窝里横!主辱臣死!连主子都护不住,要他作甚!”
高永福连忙应诺,刘寻一口恶气仍未突出,继续道:“传口谕,工部女史薛珑懈怠不工,礼仪粗疏,罚俸半年,掌嘴十下!”
高永福深深埋下头:“奴婢遵旨。”
封太医连夜被宣入承明宫,却不是带入皇上起居的紫宸殿,而是延入了一座小院子,替一名女官诊脉,而院子墙外有个青绿色无品级的小太监被捆了按在条凳上打板子,那内侍并没有被堵着嘴,却咬着牙苍白着脸一声都没有发出。
封太医微微为这小公公的硬气惊讶,却仍是匆匆进了院子,几位品级不低的大宫女过来请他入内诊脉,他诊脉过后,却被宫女一路引到院外紫宸殿暖阁内,刘寻端坐在那里,看到他便抬手免礼,沉沉问道:“病情如何?”
封太医按捺下心中的惊诧,躬身回答:“贵人体脉浮紧,外感内滞,神思殆惫,应是心中郁结,饮食不节,身体剧烈行动后出了大汗,空腹又受了风寒外感酿成,且观其脉象,似是身体曾遭大损,心肺肝脾肾皆有所伤,曾得过良医调治,然而始终有些五脉不和,想是未曾好好调养补治,所以风邪一激,原来的病根子便显露了出来,但是毕竟年轻,如果调息好了,打下底子,以后将养着还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刘寻绷紧了下颚的曲线,剑眉紧锁,思索了一会儿寒声道:“她十年前中过绝毒,从前是冯老太医替她调治过……但并未治好,后来……想是遇了良医,解了毒,这些日子她从边疆回来,行路饮食歇息都无定时,回了宫里……又呕了场气,想是积下后患了,只是如今冯老太医已逝,只得靠你了,大内药库尽皆由你使用,想要什么药只管开口,卿可有把握调养好?如今可能让她退热?”
封太医屏息道:“原来如此,冯老太医原是医科圣手,臣不敢比,幸而如今脉象并无余毒迹象,依臣之见,倒不必着急退热,让风邪发散出来才好,且开些安神理气的药方,待风邪散了,自然会退热,再开一两贴药疏散补养,便能好了,只要贵人之后好好调养,饮食行动上注意些,是不难的。”
刘寻松了口气:“既如此,请卿家开方。”
旁边有内侍引了封太医到一旁开药,刘寻又拿了方子来细细推敲了一轮,每一味药都问过用途,才点了头,让内侍飞跑去抓药煎熬不提。
刘寻命封太医这几天便住在大内,打发了内侍,一个人缓缓走到隐凤院外,严霜正受刑完毕,跪在那儿听慎刑司的人训斥,见到刘寻过来,慎刑司的管事忙跪下行礼,刘寻冷哼了声,严霜抬眼看他一眼,双目怨毒一闪而过,刘寻挥退慎刑司的人,冷冷道:“你连只狗都不如,一只狗尚能忠心护主,你连咬人都不会?撒娇卖痴哄着她?太医说她心思郁结,你连撒欢儿都不会了?”
严霜呛声道:“姑姑御人都以军令,最恨手下人自作主张,她一贯循规蹈矩,不肯冒进,为了你什么不能忍?我身上无品级,拿不准尺度,你平日里要装仁君的派头,那一肚子坏水藏得深得很,我若坏了事,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怕姑姑要怪我,怎知姑姑身手明明更胜从前,却说病就病了?心思郁结,那也是前些天你招的,如今要怪就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