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找他干什么?反正他什么也决定不了,都得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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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普尔曼带着自己满意的谈判结果从联邦军营里走出来的时候,屯兵拉古山上的千年在他们的临时会议室里,也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那么,就是这样。散会后各自统计人数,愿意跟我下山的留在这里,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退回哈努斯城,一切责任都在于身为前线统帅的我身上,皇室不会为难你们。”
“将军!——”男人们的声音几乎叠在一块儿。在座的数名曾跟着千年在战场上浴血拼杀的帝国将领们在那一刻全都站起来,赤红的双目里有嗜血的决绝和撕心裂肺的挣扎。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生死过命的兄弟,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一切。
千年的脸上却冷硬如刀锋,一点表情也没有,就如同他曾多次站在险象环生的战场上的时候那样,同样眼底赤红的眼神里却透着杀伐果决的坚定,“都不必说了。我无法向你们解释我今天做这个决定的动机,但是却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无从更改。我会对整件事情负责,但你们没有义务对我负责。”他顿了顿,目光扫了坐在旁边始终沉默的剕和司徒一眼,“你们也看到了,我的家人就在这里,我做这件事无牵无挂,可在座很多人跟我不一样,帝都还有老婆孩子年迈父母等你们回去,你们不必陪着我意气用事。”
除了坐在他旁边的剕之外没人知道,千年虽然表情冷硬,但一直放在桌下握拳的手却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
在座中有性情彪悍的,情绪激动的忿然一拳捶的会议桌哐当一声重响,还犹自不解气,困兽般的看着千年嘶吼,“将军,我始终不明白……老子他妈的始终不明白我们明明跟联邦那群杂碎势均力敌,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
千年看着那个歇斯底里眼圈儿却含着泪水的男人,桌子下面握拳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而就在这时,从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剕看了那个将领一眼,也慢慢的站起来,开了腔。他的声线一贯的低沉华丽,如魔音,带着若有若无的蛊惑,可在这种场合下,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们都看不见么,西斯朗的皇帝这几年来越来越像个有名无实的空壳子,长公主摄政并试图以与赛林奥米尔家联姻的方式控制皇室现在派系林立权利分散的局面,这几年来军部有多少将领被皇室换成了自己的人?而那些人在军部都做了些什么?!勾党结派!拉帮结伙的吸毒、喝酒、玩女人、败坏军纪!”
“帝都军部早就被折腾的乌烟瘴气,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千年手上这块儿肥肉,事实上,不管跟奥兰联邦的这一仗我们战胜还是战败,回去帝都等待我们的,永远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千年拥兵自重,被剥夺远征军统帅一职,现在在这座山上的几万人全部打散被帝都留守部队收编。”剕的目光从在座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形若有质的锐利视线似有若无地在坐在中间位置的司徒当年的老师奥威尔身上顿了一下,“为西斯朗拼杀了一辈子,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局?”
“……”剕不过是为他哥哥的决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在座的男人们却在那瞬间谁都不说话了。其实人人都明白,无论如何剕都不是在危言耸听,这几年皇室和军部的变化有目共睹,千年将军被夺权,他们被解散收编,是早晚的事情。
可是他们当中有一大部分人都是被千年一手栽培起来的,比起碌碌无为的皇帝,千年才是他们的信仰,与其说他们是在为西斯朗而战,倒不如说他们是在为这支以千年为中心的队伍荣誉而战。
他们当中有绝大多数人都是愿意跟随千年的脚步的,但是总有人已经结婚生子,在生命里有了别样的羁绊。
所以千年让他们回去。
在格外沉闷压抑甚至还带着浓浓悲哀的气氛中散会,与会的帝**官们各个满面愁容心事重重,而当他们都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千年、剕还有司徒焰的时候,千年甚至好长时间都保持着刚才站起面对众人的姿势没有动过。
——那是因为长时间的身体和神经都超负荷的紧绷,造成了肌肉短时间内的极度僵硬。
剕知道,做下这样的决定,千年心里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更难受,就连身为亲弟弟的他都找不到任何言辞去安慰。
他把目光转向依然坐在他身边的司徒身上,然后挑眉,那瞬间他的表情从刚才的严肃变成面对司徒时惯常的调笑揶揄,“怎么,你不打算走?”
司徒抬头看了眼直到此刻听见他们谈话才神色稍松的千年一眼,然后垂下目光抿了下唇,他充满正气的严肃侧脸上有禁欲般冷淡的美感,“将军亲口对我承诺过,即使倒戈奥兰联邦,我们也是独自为政,不会对西斯朗动手。”
“当然。”剕漆黑的眸子闪动着一点儿幽深而晦暗的光,“赫朗普罗修斯要我们,原本也不是为了跟帝国打仗用的。”
“所以,”司徒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别过脸去,尖削的下巴在灯光下显出一种充满野性又很圆润的光泽。他的侧脸看上去满是不知该怎么开口的尴尬和别扭的矜持,但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合,如今再重聚,尽管依旧爱恨纠缠牵扯不清,却也懂得了如何珍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