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源道:“他倒是想画,就是不知道程头儿有没有什么忌讳。”
“只要不画我,画谁我都没忌讳。”
程宗扬一边往东侧的厢房走去,一边扬声道:“毛丈夫在吗?”。
毛延寿听到动静,慌忙出来迎接,抬手一揖到地,“小人见过家主。”
“毛丈夫,我刚听说你要画肖像?”程宗扬道:“千万别画我。”
“是!是!是!是!小的明白。”
毛延寿这么上道,自己也不用多说什么。程宗扬道:“我想问问那个疤面少年的事,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入店的吗?”。
毛延寿斟酌着说道:“比小人早了片刻,小人入店时,他们刚刚安顿下来,当是午时前後。”
“没有坐骑?”
毛延寿回想了一下,“当日只有那位拳师带了一匹坐骑,但小的入店时看到一辆马车,那名老仆正在付钱,多半是主仆俩雇来代步的。”
程宗扬皱起眉头,上汤离洛都不过三十余里,那对主仆午时就抵达上汤,完全可以在入夜前赶到洛都,根本没有理由在上汤留宿。难道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洛都?
程宗扬琢磨半天也没找到头绪,也许自己真不是当侦探的料吧。他与毛延寿聊了几句,然後出来找到冯源,“卢五哥呢?”
“他们让郑宾带了话,说是去了乐津里。”冯源道:“好像是有什么生意上门。”
程宗扬感叹道,洛都不愧是六朝大都,连杀手的生意都这么好。
那宅子面朝坊内,前面没有院子,只有一个後院和西侧的内院。程宗扬来到後院,敖润已经停好车辆,正在栓马。那些临安来的禁军汉子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坐在树下,正抱着西瓜猛啃。敖润也不客气,栓好马过来捧起一隻,一掌拍开,掰下一块,边吃边道:“还行!程头儿,你也来尝尝!”
程宗扬接过一块,往树荫下一坐,“难得这时候还有西瓜。嗯,还挺甜。”
一名禁军汉子道:“今年天旱,这瓜才甜。”
又有人道:“听说汉国旱得厉害,街上卖的大饼都涨价了。”
众人都知道这位家主没什么架子,说话时也没有什么避讳。程宗扬吃着瓜,与众人谈笑几句,忽然院内传来一声惨嚎。
那声音凄厉之极,让人听了头皮都一阵发麻。敖润险些把瓜扔到地上,“咋回事了?老刘又杀猪了?”
“没事,没事。”那些禁军汉子说道:“是哈爷,给衙内治伤呢。”
程宗扬丢下瓜皮,走到内院,先敲了敲门,然後推门进去。
只见高智商光着屁股趴在炕上,背上、脸上都是被人揍出来的瘀青,肩膀肿起拳头那么高。独眼的老兽人一脚踩在高智商背上,一手跟拧麻杆一样拧着他的手臂。高智商惨嚎声几乎把人的耳膜震破,“哈大叔,你就让我死了吧!我挨揍的时候都没这么痛……乾爹!救命啊!——啊!”
哈米蚩拧着他的手臂往里一推,肩关节“格”的一声恢复原状。接着青面兽拎着一张血淋淋的狗皮过来,一脸严肃地在高智商背上来回比划。
高智商又惨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
哈米蚩从旁边一隻石鼎里挖出一勺还冒着烟的半凝固物质,往狗皮上一倒,用勺底抹匀,接着又挖了两勺,把狗皮抹得黑糊糊的,然後往高智商背上一盖。
程宗扬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兽蛮人这狗皮膏药够份量,活活是一整张狗皮全贴在高智商背上。更缺德的是青面兽不知道从哪儿偷的狗,连狗尾都没去,一条狗尾巴活灵活现地翘在高智商屁股蛋上。
热腾腾的狗皮往背上一贴,高智商的惨叫声立刻又高了八度,要不是被老兽人踩着,这会儿就该跳起来了。
程宗扬笑道:“这小子嗓子不错啊。”
高智商惨叫道:“师傅!救命啊……哈大叔要把我变成狗啊!”
哈米蚩拿勺子往高智商头上一敲,高智商不敢再叫,撅着屁股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拼命挣扎。
程宗扬道:“这小尾巴,啧啧,摇得真漂亮啊……”
高智商道:“我不要尾巴!师傅,你帮我割了吧……”
“贴膏药幹嘛还留着这东西?”
“粘得紧。”青面兽道:“没有尾巴揭不下来。”
“哦……”程宗扬恍然大悟,“小子,还割不割了?”
“不割了!不割了!哎哟,痛死我了……”
哈米蚩张开大手,在高智商背上按着,把膏药压实贴紧,那力道像是要把狗皮种到他背上一样。
高智商面容扭曲,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忽然嘴一张,吐出一口黑血。
“好了。”哈米蚩面无表情地停下手,从腰间的皮囊里取出一颗药丸,塞到高智商口中。
程宗扬盯着那口黑血,“跟谁打架了?怎么被人下了毒手?”
高智商费力地咽下药丸,恨恨道:“幹他娘的!那帮游侠儿太粗鲁了!”
程宗扬半晌才听明白,这事本来不过是个屁大点儿的事。高智商与冯子都分手,转头遇到义纵和舞都几个死里逃生的朋友,大喜之下,一起前往酒肆,结果遇到一群游侠儿。义纵与洛都的游侠少年多有相识,于是四海之内皆朋友,大家凑到一起畅饮。
这本来是好事,可偏偏遇到了汉国的游侠少年。高智商酒量并不算差,但刚和冯子都喝过一场,有些不胜酒力,谁知对面一个少年不依不饶,甚至扯着高智商的耳朵强行灌酒。高智商衙内出身,在酒席上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