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正坐着窗下看孙家家用账簿,就听外头自己的教引嬷嬷张嬷嬷来了。
张嬷嬷便给潘金莲行礼请安过后,潘金莲忙笑道:“妈妈来了,何须多礼?妈妈快坐。”又叫司棋,“快给妈妈上茶。”
张嬷嬷便在小凳子上斜着身子坐了,见司棋上茶,忙说道:“多谢姑娘。”说完便低头喝茶,也不言声。
因为这张嬷嬷是个老成人,不似当年王奶娘那般只想着从潘金莲身上谋些好处,潘金莲当初才挑了她当了自己的陪房,如今见她似乎有话要单独与自己说,心中纳罕,便对司棋使了个眼色。司棋会意,忙叫了几个丫鬟都出去了。
张嬷嬷见屋内只有自己和潘金莲两人了,便开了口:“奶奶,这话本来老奴是不当说的,只是,也不知太太和奶奶说过这事没有……”
潘金莲见她吞吞吐吐的,便笑道:“妈妈说的是何事?”
张嬷嬷似乎是下了决心,抬头道:“奶奶的月事这两日便要来了。老奴这些日子冷眼旁观,见大爷对奶奶也是好的。只是奶奶,打小儿你就是老奴看大的,老奴不得不说一句。大爷不是个修身养性的人,奶奶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总要有人服侍大爷,大爷房里倒是有几个通房丫头,只是都是孙家的人,和我们不是一条心。大爷身边还是要有奶奶的人才好,将来也好拿捏着,不知道奶奶是否想好了人选。”
潘金莲听了笑道:“到底妈妈奶了我一场,是真心为我打算。这话除了妈妈,只怕别人也不会和我说了。”
张嬷嬷听潘金莲这样说,便有几分动容,说道:“这都是老奴的本分。奶奶可有了打算了?”
潘金莲点了点头,说道:“不瞒妈妈,我也想过此事。只是我如今过门不久,还是不要给大爷送人的好,省得分了大爷的心。将来,自然是要做些打算的。”张嬷嬷连连点头:“奶奶说的是。”
潘金莲倒不是在糊弄张嬷嬷,她是真的想过此事。
不说日后怀孕生子的时候,得有近一年不能和孙绍祖行那些风月之事,就是眼下,她来了月事,就不能和孙绍祖同房了。
经过这一段日子的相处,看似他们相处的也算不错了,孙绍祖每日都歇在自己房里。但他是个帐中英雄,风月里的班头,精力旺盛地令人发指,肯定不会就这么安安分分地吃素,必须要安排人服侍他才行。
司棋和绣橘打小儿就服侍她,多年相处下来,都是她最为得力的心腹,离了她们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司棋心里有人,绣橘也不是个愿意当妾的性子。更何况她看得明白,若是真将两人给了孙绍祖享用,固然可以博得一个贤惠大度的好名声。可她潘金莲从来也不是个只图虚妄名声,而就要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不过,她潘金莲也不是吃素的,孙绍祖若是肯给她这个正妻留点脸面倒也罢了,毕竟,来到荣国府多年,哪个正妻也不是靠丈夫的宠爱过日子的,只要她生下儿子,站稳脚跟,将管家的权利拿到手中,牢牢把持住,谁管孙绍祖喜爱梅香还是丁香。若是孙绍祖不肯善待自己,那也好办,只管使出手段来,她还真就不怕拿不下孙绍祖。
通房丫鬟若是听话,自己也不是那等容不下人的,提个姨娘什么的也行,若是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管保叫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方面,王夫人不就是最好的榜样吗,不管贾政喜爱不喜爱她,她都是荣国府的二太太,地位牢不可破,就算婆婆贾母对她也要退让几分。更何况,孙太太眼下不在京城,又不是孙绍祖的生母,且和孙绍祖关系不睦,没有婆婆在上头镇着,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不能笼络住孙绍祖的心,拿捏住孙家上下,那她当真是白活两世了。
别说司棋和绣橘不愿意,自己非要拿出主子的款来,强行命令两人去服侍孙绍祖,两人顾及自己的身份,只能听从安排,但到底还是会和自己不一心。
更何况,若是她们异日有孕,生下了孙绍祖的子嗣,那才真真是后患无穷。她不是没见过赵姨娘是如何谋算王夫人母子的,只是王夫人出身显贵,赵姨娘自己又是个蠢笨不堪的,才没有得逞罢了。若是将来司棋和绣橘为了自己的儿子打算,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多年的主仆情分就彻底毁了,自己也少了两个臂膀可用。
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司棋与绣橘给孙绍祖当通房丫头。同理,另外两个陪嫁来的丫头自然也是不能给孙绍祖的。
自己不给孙绍祖送暖床的丫鬟,那自然就只能让孙绍祖去睡他那几个通房丫头了,可抬举哪个通房也是有讲究的。
莲花儿是个嘴甜腿勤的,爱说爱笑不说,又有自己和司棋等人的故意放纵,自从跟着她来到孙家,就没少和孙家的丫鬟、婆子们打交道,自然也是听了不少的孙家旧事来讲给自己听。孙绍祖的那四个通房丫头中,云儿是领头的不假,然而性子最泼辣、最合孙绍祖口味的却是香儿。自己未过门的时候,十天里头倒是有五六天的功夫都是这个香儿服侍孙绍祖的。
她也细细观察了,云儿倒是个有几分聪明的人,她不是孙绍祖最偏爱的,知道后宅里头仅有孙绍祖的宠爱不行,倒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服侍的也十分周到。只是云儿如此沉稳,没有丝毫错处,自己还真是不敢用她。
香儿却是个没成色的,一味只知道霸占孙绍祖,床第之间也颇有几分手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