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从包里取出那件厚实的大衣,穿在身上,裹的严实,感觉暖和了许多。他又戴上手套,拿出一小瓶氧气罐,握在手里,将插管塞入鼻孔,吸上一口,神情为之一清。他呼一口气,然后贴着如斧劈刀削般的山峰侧壁上飞,愈升浮愈慢。
上次他处身圣母峰,有程露在,他什么也不怕,可此次只有自己,能力有限,所以他才准备有厚衣手套和氧气瓶。这时,他鼻中吸着纯氧,倒无头晕的迹象,仰头上望,雪尘飞扬中,见距峰顶渐近。
当小白露快飞不动时,他紧贴山壁,用手脚撑着凸起之处,费力向上攀爬。小白露有他借力,仍可以浮升着。在距峰顶几十米处,他仔细寻找了一下,用手不停摸索。
花了几分钟时间,终于摸到可活动的凸块,按着程露教的方法,按转了几下。嘎哧轻响,一小块山壁挪开,现出洞口来。他松一口气,心中一喜,缓缓钻入进去,又关上了山壁,洞内黑下来,也静下来,风声也消歇了。
他关上氧气瓶,放回包里。小白露已变回球状,光晕幽亮。他稍歇一下,然后借着小白露的光,找到机关,打开了内侧的壁门,望着里面洁亮的走廊,心头生出一阵温暖。
他走进去,先去了程露的卧室,眼见里面熟悉的摆设,一如其旧,触目亲切,如今却是人去室空,只剩自己孤单寂寞,默默的,他眼睛湿了。小白露似也觉得到了旧游之地,欢快的在垂帘纱幕间穿梭玩耍。
他慢慢的平躺到床上,鼻中仿佛仍能闻到程露遗留的一丝香泽。回想与程露在这相处的温馨情景,一幕幕俱是清晰的流过心田,就犹如昨日发生的事一样,痴了良久。
他想起前几天,丁纤纤曾教给自己一首词,晏殊写的,后半片是:“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当时背来,也没觉得怎么样,此刻思及,只觉言简,而意不尽,竟是直入心怀,眼眶又有些酸酸的起来。
过了一阵,才渐然收住了迷乱的思绪。一放松下来,只觉呆在这里,是那么的平静,安心。这里隔绝了红尘的繁华与喧闹,清寂如一潭无波的水。
他闭上眼,休息了一阵,然后走去飞船的驾驶舱,连上那个奇妙的仪器,就如上网一样,但比人类的电脑要立体和全面许多倍。他沉浸其中,许久之后,觉得有些疲倦了,才断开连接。
他想起程露曾说过,在那间无重力的房间,要是飘在那,什么也不想,一晃就能过去很多年,不由心动。如若自己就在无意识中飘着,不知时光的飞逝,那么,也就不用受相思之苦,一觉醒来,就会看到程露已归,重新甜蜜的欢聚在一起了。
他大为兴奋,快步奔去那间房,走进去,轻飘飘的飞浮在空中,舒适的闭上眼,渐渐昏沉了。就在他快沉睡过去时,突听咕咕的轻响,发自肚中,一怔而惊醒,这才意识到一直没吃饭,腹内空空,是饥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