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桃扁嘴道:“二嫂认为好就好吧,此事桃子管不着。”
晴天知她心中有气,佯装不知,调笑道:“怎么管不着?二嫂还想着此事不如让桃子先去和王家大公子说说呢。”
尹子桃的小嘴噘得更高:“我才不去呢。二嫂愿意怎样就怎样,不用问桃子的意思,桃子往后与王家,没有干系。”
“怎么了?”晴天收起笑容,问道:“桃子与千粒公子是不是生气了?”
尹子桃看看晴天,又看看阁外,再绞绞手中锦帕,大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没好气地道:“什么气不气的,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说到底,全是我尹子桃一厢情愿。我见他的画,见他的字,以为他里外是不一样的。大家都道他是个纨绔之人,而我偏就说他是纯真之人。可是,如今的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他根本就还是那个人,一个不事诗书,胸无大志,沉迷于在醉红楼里左手揽着姑娘,右手端着花酒,整日里只知在皮进三身后吆喝来吆喝去的小喽罗。二嫂,我尹子桃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人与人哪,要知道能不能合得来,除了相处,没有别的法子。不能凭感觉,不能凭外貌,也不能凭外人怎么说,更不能凭他那些字画,他那个人是怎么样的,只有相处了才能知道。”
晴天心头一动,如果尹子桃的话有几分道理,那么她对l十年来的暗恋岂不更是一场笑话?说到底,她只是恋上了她想像中的那个人,而不是真正的那个人,说到底,她只是在想像中恋爱。
尹子桃接着道:“第一次,桃子喜欢白三叔,是喜欢上了他在戏台上扮演的那些个角儿。第二次,桃子对那个王千粒有了好感,是因为他的字画。往后。桃子再也不轻易动心,不待把那个人扒得干干净净,看得清清楚楚,才不会正眼瞧他一眼。”
晴天被尹子桃孩子气的话逗乐。也明白了她与王千粒之间的事情。大概是尹子桃外出时看见王千粒与皮进三在醉红楼寻欢作乐,于是连日来在后院等候王千粒,要他给她一个解释。谁知王千粒本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见尹子桃追问,非但不解释。索性直言自己对她根本无意。不过,尹子桃似乎对他也并无太多留恋,看清他的面目后,掉两滴眼泪,气一气,骂一骂,也就过去了。
闻言尹子桃提到皮进三,晴天道:“那王千粒怎么还与皮进三一起厮混?洛家出了那么大的事,皮进三还有作乐的心思?”
尹子桃将嘴巴凑到晴天耳边,小声道:“听王千粒说。皮进三压根儿没把洛家两千金接连失踪的事放在心上,这几日高兴得很,还不知有了什么门路,时常宴请高大人,都是从未见过的珍馐佳肴呢。”
皮进三时常宴请高礼行?难道,他真的找到了洛婉心留下的“人脉”?晴天暗自思忖。
尹子桃仍兀自生气:“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王千粒总是跟着皮进三这样的人胡混,迟早没有好下场……”
从天籁阁出来,晴天书信一封。让琥珀送去王家。不一会儿,琥珀就回来了,还带来了王百粒。晴天见王百粒亲自前来,连忙出门迎接。
王百粒神情愉悦。不待晴天将客气话说完,就欣然应允,道他十分乐意来尹家,更乐意与耀祖一同修习云云。
晴天没想到王百粒的态度如此爽快,心中也是大喜。她唤来尹耀祖,让二人打个照面。王百粒岁数不大。面相白净稚嫩,尹耀祖与他相处,全无与乐笠翁在一起时的拘谨感,脆声脆气地叫着“百粒哥哥”,王百粒似乎也十分喜欢耀祖,不一会儿,二人就十分熟捻。晴天见王百粒没有告辞的意思,留他用过饭再走。他爽快答应,晴天唤来尹子桃,几人同桌而食,欢声笑语,暂不多说。
五日后,尹子陌从瓷窑返回尹家,晴天赶紧将乐笠翁请辞一事对他说明。
“你既然都安排好了,还告诉我做什么?”他坐在太师椅上,双眼微眯,揉着额角,似是十分疲惫的样子。
晴天乖巧地站在他身后,替他按摩,道:“毕竟事关耀祖,不得告诉尹子槐一声?”这件事有她擅作主张的成份,所以,她的态度还是应该恭敬一些。
“他明天就回来,你告诉他得了。”他懒洋洋地回道。
听说尹子槐明天返回尹家,晴天别扭地道:“我不想去说。你知道他,一看见我,就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让人受不了。这件事,还是你告诉他吧,我能不露面就不要露面了。”
他笑了:“有人喜欢你,你倒拿起架子来,这是不知好歹还是欲擒故纵?”
“什么欲擒故纵?说得好难听。”晴天顺手在他额角上戳了一指,道:“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有什么好高兴的?躲还来不及呢。”
他不仅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他伸手抓住晴天的双手,转头看向她,双眸中满是欢喜:“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笨蛋!”
晴天想把自己的双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只试了一下,见他不放,也就由着他了。
“当然知道,说尹子槐呗。”晴天莫名其妙。
他转过头来,将她的双手重新放在自己的额角,示意她继续,可是嘴角却泛着掩饰不住的欣喜。她说“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喜欢,躲还来不及”,所以,她要躲着尹子槐。可是,他也说过喜欢她呀,她却不躲,还与他照常嬉笑,岂不说明她也喜欢他?
“你别自作多情了,明天他就是回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