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威远侯府的下人们,只在初时有些不适应掌家的不是赵幼君,后来也都慢慢习惯了起来。
人都是很健忘的。
如今,下人们已经将侯府里原来那位夫人渐渐淡忘,私下里谈论的也都是如今掌家的慕夫人。
慕夫人治家有方啊,慕夫人为人温和啊,慕夫人赏罚分明啊……
而这,只不过才过了三个月而已。
凤麟果然说话算话。自上回在外书房里与慕轻晚的一番谈话之后,再也不管侯府的后宅之事,一应事宜全都交给了慕轻晚,对慕轻晚将赵幼君与凤鸣舞送进澄明堂一事亦不曾说过一句话。
而赵幼君和凤鸣舞果然自那天起便再没出过澄明堂。甚至连七夕乞巧、中元祭祖时两人都没被放出来。
偌大的澄明堂只有两人居住,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由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婆子送去的。
这一切,与当年慕轻晚的待遇如出一辙。
当年慕轻晚可是独自一人在洛水轩里生活了五六年的,就算是后来有了凤止歌,可凤止歌一出生便陷入沉睡。直到又八年之后凤止歌苏醒过来,慕轻晚才算是有了一个可以说话之人。
论起来,赵幼君和凤鸣舞的忍耐力,比起慕轻晚当年就太过逊色了。
虽然衣食不愁,可两人从前都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洗衣?扫地?清理家具?
抱歉,这些她们都不会。
不过几天的光景,原来富丽堂皇干净整洁的澄明堂便如同蒙上了一层灰色,再不复往日的光鲜。
当然,变化最大的还是赵幼君母女。
没有下人侍候,身娇体弱的她们便似突然没了双手一样。没有人伺候梳洗,两人只能用自己拙劣的技巧来给自己梳妆,没有人准备好香汤以供沐浴,两人只能就着冷水简单的擦洗身子,在这大热天里,没过两天两人就已经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了。
没有人洗衣,衣裳脏了便只能丢在一旁,若不是两人的衣裳数量不少,恐怕就只能衣不蔽体了。
这样的日子对赵幼君母女来说,几乎便是噩梦。
被送入澄明堂不到一个月。凤鸣舞养好了身上的伤,母女俩便再也受不了像游魂一般生活在澄明堂里的日子,冲到院门处拍门哭喊。
可惜,为了让赵幼君与凤鸣舞好好享受这半年的时间。凤止歌可是大材小用的派了两名暗卫来守着澄明堂的,别说没人敢将赵幼君母女放出来,就是有人敢这样做,她们也断然是走不出澄明堂一步的。
后来许是知道不会有人理会她们,赵幼君母女便也不再徒劳。
人毕竟是群居生物,从外界得不到回应。母女俩便只能不停的与对方交流,到最后,赵幼君翻来覆去的给凤鸣舞讲述当年她还是清平长公主时的事,凤鸣舞则是不停的幻想皇室承认她长公主之女的身份之后,会不会给她封个郡主?
长时间之后,两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质,分不清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
在这宽敞明亮的澄明堂里,赵幼君母女正在一步步零落成泥。
而在这几个月里,湖州城亦发生了一件大事。
湖州知州吴明远成功得到了升迁至京城的机会,据闻还是到吏部任考功清吏司郎中,虽然与知州一样是正五品的官职,但两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据说就算是京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谋到这个位置,可最后却被在那些京城的达官贵人心里微不足道的吴明远摘了果子,这着实是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吴大人之所以能成功升迁,似乎还是杨夫人在其中出了大力气,赏荷宴后两人之间降到冰点的夫妻关系也在这之后迅速回暖,到得吴家举家迁往京城时,吴明远与杨夫人的关系俨然已经回到两人刚成亲的时候。
……
时间往后推一个月,京城。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比起其他城市,这里天然就多了几分贵气。
都道不来京城不知道官大,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
不提那些皇亲国戚,权贵高官,就连居于京城的普通百姓,比起其他地方的人,内里都都格外多了些傲气。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青石大街上,一辆上面描绘着一簇充满朝气的野蔷薇的马车慢悠悠的自当中而过,最后停在了一家名为云来居的酒楼前。
马车还未停稳,便自上面下来一个年约二十,浑身散发着冷厉气息的青年来。
青年穿着一身青衣,头上并未像时下之人覆着网帽。而是用了一顶紫金冠将头发固定住,除此之外身上便再无其他点缀。
虽然这青年浑身上下尽显简朴,但无论是从他本身散发的气息,还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贵气。都不会让人小看于他。
若有那对京城权贵熟悉的人在此,必定会从马车上的徽记上认出这青来的身份。
安国公府萧家!
如今的安国公在大武朝立国的过程中是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的,就连当今皇上也曾多次在公众场合称赞于安国公,甚至直言若无安国公多次舍身相救,便不会有如今日渐繁荣昌盛的大武朝。
这样的赞誉。便足见安国公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只可惜,安国公十几年前便身患奇症,便是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看着一届开国英雄只能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
至于安国公府的徽记,说起来倒也有出处。
当年的安国公萧立除了以勇武闻名,最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