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二十几年如一日的淡然,也只有在见到儿女时会显得稍稍温暖些。
含月公主闻言面上忧色便淡了些,她挽着宁妃的胳膊与之一起坐在软榻上,“母妃,父皇这次为何会对皇后娘娘生这么大的气,甚至还将皇后娘娘禁在了凤梧宫里,还有,那个寒素。母妃听过这个名字吗?”
含月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时身边又只有宁妃一人,撇去平时的端庄威严。这时面上泛着好奇之色的含月公主显然更符合她的年纪。
宁妃见状面色便又是一软,她轻轻抚了抚含月公主的乌发,眼中闪过几许疼宠,嘴里却略带些责备地道:“你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好奇。”
含月公主便真如一个天真的孩子般。抱着宁妃的胳膊不住摇晃起来,“在母妃面前含月本来就永远都是孩子,母妃您快说嘛,您在宫里这么多年,到底有没有听过寒素这个名字?”
宁妃拿含月公主没有办法,平时平淡的眉宇间便多出几分无奈,她摇了摇头,“母妃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听皇后娘娘的意思,你父皇是打算将来大行之后与那寒素合葬的。这样说来,这寒素至少也该是宫中的某位嫔妃才是。”
说到后来,宁妃面上也多出几分认真。
若不是那****亲耳听到了苏皇后与皇上之前的对话,恐怕她也不会知道寒素这个人。
而被皇上如此放在心上的一个人,为何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却从来也没有听人提起过。
而且,寒这个姓氏,可并不多见。
下意识的,宁妃便想到了如今在大武朝举足轻重的寒家。
若这个寒素与寒家有关系……
听说寒老爷子早年是有个女儿的,只不过早在二十几年前寒老爷子的女儿便早早离世了。若寒素真的出自寒家,说不定便是……
不过,想到这里,宁妃又轻轻摇了摇头。她对宫里这诸多算计都没有兴趣,又何必想这么多呢?
在这深宫里,知道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伸出食指在含月公主眉心轻轻点了点,宁妃温言道:“含月啊,这宫里的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虽然你父皇疼你,但也别仗着你皇后的疼爱就往这些事情里面掺和。”
含月公主闻言微顿,然后点了点头。
“母妃,女儿也只是有些好奇,却也是知道分寸的,这寒素再怎么样,也与咱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女儿不会特意往深处追究的。”
宁妃闻言便有些欣慰的握了握含月公主的手。
母女俩在一起用了晚膳,然后含月公主才披着夜色回了自己的居所。
宁妃亲自将含月公主送至景阳宫宫门处,目视着含月公主渐渐远去,却并未立刻回去,而是目光有些涣散的看向路的尽头,仿佛在等着什么一般。
许久之后,宁妃回过神来,她望着那空无一人的道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终是转身回到景阳宫里。
也许是因为那个在宫里没有半点存在感的寒素而引发了心里埋藏许久的情绪,宁妃今天有些心绪不宁,总是不自觉的便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事。
细数下来,宁妃在宫里已经呆满了二十五个年头。
宁妃的父亲在乱世时便跟随于当今皇上,算下来也是开国功臣,在大武朝建立之后被封了个四品武官。
只不过,宁妃的父亲年纪本就大了,在战时又受过不少伤,大武朝建立没两年,宁妃的父亲便早早过世。
开国功臣说起来虽然引人尊敬,但那时的大武朝正是初创之时,几乎满朝官员都能算是开国功臣,在这种情况下,宁妃的父亲一去世,家里自然便家道中落起来。
若不是这样,宁妃的兄长也不会打起将宁妃送入宫里的主意来。
宁妃那时是不愿意进宫的,只是她的个人意愿,又怎么敌得过整个家族的利益,哪怕她再怎么不愿意,她也仍是进了宫。
宁妃本就不是个擅长勾心斗角之后,再加上进宫一事本就非她所愿,所以哪怕进宫之后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小美人,她也从来没有觉得不满过。
她甚至想,若是一直能默默无闻的呆在这深宫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对她来说也许便是最好的了。
这个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被其他嫔妃们看作是天人,为争抢其注意力不惜不择手段的当今皇上了。
最初那两年,因为宁妃的不争不抢。也从来不想了法子往皇上身边凑,那些为了争宠斗得不亦乐乎的嫔妃们便都没将宁妃看在眼里,宁妃也着实过了两年平静的日子。
虽然那两年,宁妃所居的宫殿偏僻不已。也没少被那里惯会捧高踩低的宫人们为难,但现在想想,宁妃其实更愿意过当初那样的日子,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守着这偌大的景阳宫心里却如空得难受。
可是。就是宁妃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安静的活在宫里时,某一日,她却得到了皇上要她侍寝的消息。
对宫里其他的任何一名嫔妃来说,能得到皇上的临幸都是天大的好事,因为这意味着从此便有可能飞上枝头,成为这宫里能傲视其他女人的存在。
可这样的幸事,于宁妃来说却无异于一场灾难。
那时的宁妃其实很想问问老天,为何连她想安安静静的过完此生,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达成。
宫里等着被皇上临幸的嫔妃如此之多,她大概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