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仍想先将事情糊弄过去。
只不过,方氏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作为此间主人,又怎么可能不弄清楚出了什么事就这样回去呢?
到时候若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她这个主人又要如何自处?
所以,方氏淡淡一笑:“张嬷嬷言重了,张嬷嬷如今是客。只不过是带个路而已,本就是我的责任,又如何当得起‘劳烦’二字。”
张嬷嬷闻言心里便是一松,只要先将方氏哄走。后面的事再慢慢处置也不迟。
只不过,张嬷嬷显然是放心早了。
便听方氏话锋一转,“只不过,据这两位郡主身边侍候的人所言,郡主如今可不在朗月阁里。而是失踪了,且一路到了这里。”
方氏说着面上便多了些意味。
张嬷嬷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如今已经有八分肯定,这客院里的情况肯定与凤鸣舞事先预计的不一样,若非如此,自己几人在门口说了这么会子的话了,凤鸣舞又如何可能不抓紧这个机会与萧靖北一起出来?
狠狠咬住下唇,张嬷嬷面上现出冷厉来,转过头对着凤鸣舞两名丫鬟其中一个脸上便是一巴掌:“贱婢,平日里惫懒些没处置你们也就罢了。如今竟敢随意编排主子的事,郡主明明就好好的在朗月阁里呆着,你们为何与二少夫人说什么郡主失踪了此等谎言,是不是不要命了?”
被打的丫鬟一懵,一手抚上剧痛的面颊,下意识的便反驳道:“嬷嬷何出此言,本就是郡主让……”
眼见这丫鬟就要将凤鸣舞吩咐她一事说出来了,张嬷嬷厉声打断道:“住口!看来郡主平日待你们还是太纵容了,才叫你们不仅胡乱编排主子,还犯了错不敢承认。若再敢多言一句,看我不拔了你们的舌头!”
不仅被打的丫鬟,便是没被打的那丫鬟,闻言也都不由噤若寒蝉。
凤鸣舞是什么样的性子她们是知道的。更知道张嬷嬷生起气来行事有多狠,她们若真敢再分辨一句,恐怕张嬷嬷真的会拔了她们的舌头。
于是,两人低垂着头,再不敢多言一句。
见两人终于识趣,张嬷嬷这才换上一脸的和气看向方氏。陪笑道:“二少夫人,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丫鬟不懂事胡乱说话,还望二少夫人不要与她们计较,待回了府,老奴定会好好收拾她们,别说是老奴了,便是太后她老人家,从来也是最恨这种不懂分寸的奴才的。”
张嬷嬷毕竟是慈宁宫里出来的嬷嬷,又是太后赏赐到凤鸣舞身边伺候的,若是换了平时,方氏怎么着也会给张嬷嬷一个面子,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但是,这里是寒家,如今明摆着客院里面是出了什么事,就算她现在转身就走,待事情闹将出来,一样也会回到原点。
既然这样,还不如她现在就探个究竟,看看这位云阳郡主到底都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
方氏看了看安静的客院,却没立即进去。
因是招待男宾的,唯恐冲撞了女眷,这客院是设在寒府外院的,而且此刻这客院里明显有客人在休息,她一个后宅妇人,却是不好直接进去的。
方氏心中略一思忖,便转身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去将二少爷找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与他商议。”
那丫鬟应声离去。
设宴的宝月楼本就离客院极尽,方氏身边的丫鬟离开不久,寒府二少爷寒仲景便大步赶了过来。
寒仲景二十五六的年纪,面容极为出色,称得上剑眉星目很是俊朗,他穿着一身八成新的天青色杭绸直裰,身上既有文人的儒雅之气,眉目间又透些英气。
将在场众人一一打量了一遍,目光尤其在元宝脸上停留了片刻,直到元宝浑身都有些僵硬了,寒仲景才移开眼问方氏:“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方才那丫鬟说得不清不楚的,寒仲景到现在还有些糊涂。
方氏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了张嬷嬷。
张嬷嬷的脸色这时尤其难看,她本来以为方氏虽然为寒家媳,但到底年轻,只要她将太后搬出来,方氏定会将此事轻轻揭过。
却没想到,方氏压根儿就没理她这茬儿,直接便把寒家二少爷给找了来。
客院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张嬷嬷不用猜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原本还想着悄悄把这件事处置了,便是日后与安国公府扯皮,总也不能让云阳郡主婚前失贞的消息传了出去。
只是,如今有了寒家二少爷在此。这件事又哪里还能捂得住?
在方氏跟前,她好歹还能凭着与太后的那点联系周旋一二,可在寒家的男人面前,她这点薄面又算得了什么?
张嬷嬷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快,就连额际都渗出了点点汗珠。只是任她想破头,也想不出这件事要如何压下去。
到最后,张嬷嬷只能无奈地闭上了眼。
就在张嬷嬷内心挣扎的时候,方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又看了看客院,道:“这里毕竟是招待男客的地方,里面又有客人正在休息,妾身实在不便入内,只能麻烦夫君走这一趟了。”
寒仲景闻言点点头,转身准备往客院里走。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下,看了元宝一眼,轻声道:“不知道,此时正在客院里休息的,是哪位贵客?”
虽然寒仲景看元宝的这一眼里什么意味也没有,但元宝本就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