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对很多人来说似乎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可在萧靖北这里,却极为难得。
想到下午的那一幕,萧靖北双拳紧紧攥起,然后又猛然松开。
也许是压抑太久所以想要发泄,也有可能是因为他饮入腹中的酒,生平第一第。萧靖北有了向另一个人倾诉的欲、望。
嗯,倾诉……
要从哪里说起呢?
萧靖北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之后,决定从源头处讲起。
“你知道我父亲吗?”萧靖北说完这句话后立即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凤止歌连他手中那玉麒麟的含义都知道。又怎么不会知道他父亲是谁。
“我父亲萧立,早在大武朝建立之前就追随于当今皇上,然后更是数次以命相搏,救得皇上性命。”
“当今皇上在不少场合都曾提起这些,还不只一次说过若不是有父亲。恐怕根本就没有如今的大武朝……”
听到这里,凤止歌坐起身,一手托着下巴,眼中有些玩味。
怎么,她如今还兼了个知心姐姐的角色吗?
若不是这样,为何一个两个的都想找她倾诉?
不过,许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也可能是夜里太过无聊,凤止歌并没有打断萧靖北的话,而是静静聆听。
虽然。可以想象,萧靖北即将说的这些,她大部分都知道。
“当今皇上将一个人与这天下江山划上等号,在外人看来,皇上对安国公府该是怎样的荣宠。”
“呵,”萧靖北冰冷的脸上蓦地多出几分嘲讽,“荣宠?是啊,没有皇上的诸多荣宠,安国公府又岂会是如今这样子?”
换个人在这里,或许还会误以为萧靖北这是在感恩。可知道其中真相的凤止歌却知道萧靖北心里,此时该是有多悲愤。
“十六年前,就在迫于太后的懿旨娶了周语然的那个晚上,父亲突然接到了来自皇上的密旨。要他出京去湖州办一趟差事。”
“这样的差事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以往父亲不知道办过多少次,所以父亲连洞房都没来得及进,就匆匆离了京。”
“我想,父亲当时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
因为,至少可以暂时不面对周语然这个被太后硬塞过来的新婚妻子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安国公好端端的离京,待回来时,却是躺着被人抬回来的。
萧靖北突然有些怅然,想起他暗中从当年父亲的旧部口中打听到的消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继续道,“父亲大概也没想到,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差事,却会遇到那么多的事,先是在湖州意外中了毒,偏巧湖州又没有大夫能解那毒,打听到当年太医院里最擅毒的胡太医告老还乡之后就居于湖州,所以父亲的属下们心急之下便带着父亲去寻了那胡太医……”
胡太医。
凤止歌眸中一闪。
正是因为去寻了胡太医,安国公才会有之后那一劫吧。
耳边听得萧靖北淡漠的声音继续道:“可是寻到胡太医的祖宅时,所有人都愣住了,明明他们打听到的结果是胡太医归乡之后就居于湖州,可胡太医家的祖宅却是一副空置多年的破败样子,分明是已经许多年没有人住了。”
“后来,从胡太医家的邻居口中打听得知,胡太医当年确实是告老还乡了,而且回到了湖州,可是没过多久,胡太医满门几十口人就像是得了什么怪病般,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就一个个的死绝了,骇得当时的乡邻都以为他们染了瘟疫,许久都不敢有人稍稍接近胡太医家的宅子。”
“一个能进太医院的大夫,最后确是这样的死法,怎么能不叫人唏嘘不已。也许正是因为胡太医的事太令人唏嘘,父亲在压下余毒回京之后,竟然就辗转查探起当年关于胡太医的事来。”
“没有人知道父亲当年到底探得了什么隐秘之事,或者他什么都没查到,只知道这事之后没多久,父亲体内那回到京城之后本已经解了的毒居然就在一夜之间再度发作,而且来势凶猛远超之前。”
原本身强体壮远超常人的武将,只因那其实算不得多厉害的毒,就突然之间完全垮了身体,而且还只能躺在床上勉强维持着生命,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来,更别提对他年幼的儿子交待几句。
在那时小小的萧靖北久远的记忆之中,那一天,便是他的世界从光明转向黑暗的开始。
安国公倒下了,那时的萧靖北虽然已经请封了世子。但却只有四岁,理所当然的,偌大的安国公府就落在了新进门,甚至都来不及与安国公圆房的安国公夫人周语然手里。
周语然从没想过要将安国公府传到萧靖北手里。初时她还想着待日后安国公好转再生下嫡子,在这之前却是要至少在表面上善待年幼的萧靖北,所以倒也与萧靖北算是相安无事。
可是安国公一日日的昏睡下去,周语然也渐渐年华逝去,她绝了自己生下安国公府嫡子的念头。却一心想着从娘家过继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来国公府,又怎么能继续容得下对她来说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的萧靖北?
即使身边有生母当初留下的忠仆拼死护着,这些年来,在周语然一次狠过一次的刺杀中,萧靖北仍吃了不少的亏,更有好几次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周语然的狠毒萧靖北并未放在心上,面对周语然,他用多想,只需要一次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