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和顾盼宇都是一怔。
司机喜笑颜开地把食盒递给顾老太太，道：“少奶奶真本事啊！那门口的队排的老长，店里伙计说优先堂吃的，门口的排队的也是干等！”
顾老太太打开食盒，一瞬间粥香四溢！
那一个圆圆的硕大青瓷碗中，糯米白嫩，拿起配在一旁的白瓷汤匙舀上一口，入口即化，本是极平常的粥，这店家果然不一般，居然熬得这般恰到火候，确实是世间少有。
顾老太太自己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忙又喂给顾老爷。
顾盼宇站起来，伸出一只手，惑道：“等等，我还是没明白，你们是如何买到的？”
方锦如只微笑，沉默不语。
司机却已经红光满面，兴奋道：“我这活了这么久，真是见识了！少奶奶真是聪明人呀！那门口长龙，我们得排到哪年哪月啊！屋内满满当当，我心想这回可吃不上了！没想到少奶奶进了屋内，到了在堂吃的两个年轻小姐旁边，过了不久，那米粥店伙计就端上了一碗新粥，这不，简简单单，就拿回来了！”
顾盼宇抚掌道：“哦，怪不得！原来是碰见了熟人啊！”
司机道：“嗳，哪有什么熟人，少奶奶也不认识那两位小姐！少奶奶说，家中老人现在住院，吃不得别的，只能吃流食，这附近只有这家店，请那两位小姐帮忙‘加’一份粥，不过私下把粥钱给那两位。这是那两位小姐点的，那伙计自然拒绝不得，很快上了粥，这不，就带回来了！”
顾老太太道：“竟是这样！”
顾盼宇不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是这样的小把戏，不过是小聪明罢了。”
司机心道，小聪明？这哪是一般人能想到的？刚才你和太太都觉得无路可走，人家少奶奶自告奋勇地去，也凯旋了，现在又说这话，少爷还真是担不住事儿。不过，毕竟是少爷，司机便没有再说话为方锦如辩解。
顾老太太道：“别小看简简单单一个‘加菜’，要我是想不到的。”
顾盼宇撇了撇嘴。
顾老爷清了清嗓子，对顾老太太和司机道：“我吃饱了，我有话和盼宇、锦如说，你们先回家吧。”
顾老太太端着食盒，惊异道：“老爷，刚才你还吵吵要吃，这回锦如辛辛苦苦买来了，你就吃这么两口？”
顾老爷道：“我吃饱了。”目光中，却已经蕴着逐他们回家的意思。
顾老太太明白他是有话和儿子、儿媳说，于是也不逗留，便道：“别浪费了，我拿回家去吃。”站起来和司机挥了挥手，又转头对顾老爷说：“我下午再来。”和司机一同出了病房。
这病房是个小房间，顾老太太和司机一走，便霎时静了下来。
四遭雪白的墙壁，在从窗户透过的阳光之下，映照得闪闪发光，窗户开着小缝，暖风从小缝隙中溜进屋内，吹得白色床单下摆和已经束在床头的白色病床围帘微微晃动。
“锦如，盼宇，你们坐下，我有话和你们两个说。”
顾老爷说得极缓，方锦如和顾盼宇都坐下，默不作声地聆听。
“家里……如今艰难了。”
顾老爷说了这一句，脸上瞬间浮上了愁容。
顾盼宇也是一怔，这话在昨日方锦如曾经警告过自己，但是还没细细追问，如今通过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看来确实不容小觑。
顾老爷缓了口气，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方锦如听了，也和杨婉莹之前和自己说的相差无几，看来如今因为那位大伯的入狱，大客户那方面真的处于停摆的状态，对于顾氏今后的长期发展，十分不利。
方锦如沉默不语，暗暗思忖。
顾盼宇却瞠目结舌道：“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
见了顾盼宇这个样子，顾老爷更是叹了口气，继而转向方锦如说道：“百货大楼那几个客户，都是到了时间了，要重新招标，本来我们是稳操胜券的，可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如今，都看好我们的竞争对手——肖氏食品，唉……”
“肖氏食品？”方锦如问道，“就是外埠来的那家吗？他们最近可是闹得风生水起，铺天盖地都是他们的广告。”
顾老爷点点头。
顾盼宇道：“那怎么办？要不我们专心经营门店吧！百货大楼让给他们算了！”
顾老爷眉头一皱，喘了口粗气。
方锦如道：“不行，若是他们投标中了百货大楼，就抢占了大量的市场份额，我们靠小门店，难以拓展，再者说，肖氏又不是没有门店，等到他们渐渐发展，必定会逼得我们无路可走，这市场就是这样，我们明明先做进来了，他们本来无隙可乘，这会儿，就是因为出了这样的变故，他们才想要趁机‘猴子称大王’，我们断不能容许这事发生！”
“那你说怎么办！大伯如今不在了，我们和百货大楼的人都不认识，怎么弄？”这大伯说的就是被逮捕的那销售老手。顾盼宇很不满方锦如总是忤逆他的说法。
方锦如望向顾老爷，道：“爹，如果您信得过我和盼宇的话，让我们俩接替大伯的位置，去跑跑百货大楼吧。”
顾老爷早就在等待方锦如说这话。
本来他想把这件大事交给顾盼宇的，所以才出了个难题，考验考验他，让他去给自己买碗同福米粥。可是，顾盼宇还没去试验，就推脱不干，难以成事。顾老爷正忧心忡忡，觉得顾氏这回可真完了，没想到儿媳自告奋勇，圆满完成了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