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良田唇角一勾,道:“这位是加藤明太郎少尉。”
日本军官!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这是商业晚会,怎么突然冒出了个日本兵!
那加藤明太郎依然是发了疯的状态。又咿咿呀呀地说了一阵,他旁边的人得令,匆匆而去,过了一会回到他身边,手里竟然捧着一把军刀!
那加藤明太郎又吆喝了两句,西野良田帮忙翻译道:“司马先生,加藤少尉说,若是你执意要护着这位反抗滋事者,他就要与你决斗!”
此言一出,厅内的宾客嗡的一下跟炸了锅似的吵闹起来。都瞪大了眼睛,要看看这回司马英楠会长会怎么回应!
王晓萍也是头上浮上了冷汗,拽着方锦如的衣角道:“怎么办。怎么办呀!”
方锦如心内也是霎时慌乱,她和司马英楠的交情并不深,没指望着他为自己出头,方才实在难耐自己心底对日人后来侵华罪恶的忿恨,以及他在中华地盘之上的嚣张。才顶撞了他几句,却没想到他身边还有佩刀的日本军官,要在现场打斗起来!
正在此时,门口却陡然又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呵呵,这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沉沉。却似有穿透力,厅内霎时清静下来,都向声源望去。
说话之人穿着旧宁绸紫褂子。长须白发,拄着拐杖,赫然就是黄四爷。
黄四爷的身后跟着一位俊俏小生,正是罗复春。
方锦如心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这社会上各色人物,居然都在这齐聚一堂。
黄四爷似是很受西野良田的敬重。他一进来,众人都是敛息屏气,齐齐地对他行着注目礼,而西野良田更是快步跨上去,似是很亲热地向他鞠了个躬,又亲切地靠在他的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黄四爷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西野良田低声说了。
黄四爷笑了笑,道:“嗳,西野先生,你这是太斤斤计较了,这顾家顾太太是我的朋友,你就算卖给我一个面子,别闹场子了行吗?还有,这是什么地方,人家司马会长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你当他是武夫吗,还弄这决斗的把戏,岂不是惹人取笑!”
西野良田道:“黄爷,我向来敬重你,可你如今,也不分青红皂白,一味袒护你们的滋事者吗?”
黄四爷道:“西野先生,你们对老会长动手的时候,我没能参与,这新会长,我可要倚老卖老一回了,你说我是袒护也好,偏向也罢,我就是这么做了!你们这位军官先生看起来这么有能耐,当时怎么不保护你们自己的浪人,那些浪人要不是逃进了兆老板的地方受他保护,现在早不知道被我们的义愤填膺的民众打成什么样子了!”
黄四爷此言一出,西野良田脸上似有赧色,可是在场的其他人,却被黄四爷话里的其他意思惊了一跳!
方锦如听他提起兆苍,正不明所以。
她身边的王晓萍道:“啊?原来前阵子袒护日本浪人的,是兆老板!兆老板是个卖国贼、汉奸啊!”
方锦如心里暗暗觉得不妙,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王晓萍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将内情徐徐道来。
原来,之前的老商会长倡议发起抵制日货,却有一日被一帮日本浪人上门殴打,对商会众人都是大打出手。警察旋即赶到,却被下令不得伤害日本人分毫,眼睁睁地看他们逃走,但是闻风而来的民众却群情激愤,沿路追着他们声讨,却又冲出一批中国人,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来,那帮浪人便找不到踪迹了。
王晓萍忿忿不平地说:“原来那些维护日本人的是兆老板的人,怪不得,我早就听说他有很多手下,神神秘秘的,果然阴险狡诈!”
方锦如只觉呼吸沉重,兆苍的丰神磊落的英姿又浮现在脑海,怎么也不能和亲日派联系起来,难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