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沾衣嗅啊嗅的,闻半天把桃花酥放下,拿起另一块,也放鼻子底下闻。同上一块一样,这个也被放下。莫沾衣摸了半盘子的糕点,一口没吃。
贺轻舟看不过去,本想责备,但是转念一想,在老太太这里还是给莫沾衣留几分颜面才好,于是分外温柔的徐徐说道:“小伊,怎么不吃?若是不喜欢,早饭马上就好,快来我身边坐着。”
“唔,这个桃花酥怎么跟之前吃的味道不一样?”莫沾衣被贺轻舟的柔声细语恶心的浑身一震,想起洞房花烛爷贺轻舟搔首弄姿的画面来。
贺轻舟蹙眉。莫沾衣的鼻子极灵。他吃过老太太命湛蓝给送过去的桃花酥,都是出自湛蓝的手,不应该有异。他说不同,莫不是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湛蓝,去把老太太的银簪拿来。”
贺轻舟拿银簪往桃花酥上一扎,停留片刻,再□,簪子的尖头已隐隐发黑。
湛蓝见了脸色如纸,伏于地上哭诉道:“老太太明鉴,婢子绝不敢在吃食里动手脚。”
“你起吧,你要想动手脚,老身焉能活到今日。”湛蓝是老太太的贴身婢子,吃穿住行,以及老太太对贺家人的一些指令动作,几乎都是她在操持。
“谢老太太。”镇定如湛蓝,乍遇此事,也难免落泪。
贺轻舟大怒,谁那么大能耐,竟下毒到老太太跟前了。不论他对老太太的情感有多复杂,老太太亦是他的亲祖母。
他问湛蓝做这道点心,经了几人的手。
湛蓝此刻已恢复平静,言道:“这碟点心是婢子昨晚做的,那时已过用饭的时辰,可老太太没睡,除了平时当值的两个人——马厨娘和浅绿丫头,还多了方厨娘和打下手的鲜绿丫头。婢子将揉好的点心上锅之后,便进屋服侍老太太。那四个人在院里服侍老太太多了,皆是可靠之人,老太太的吃食几年来都是她们在操弄。”
贺轻舟点头,这几个人并不可疑,他又问:“烧好之后,也无他人插手么?”
“好了之后,是婢子去厨房拿进屋里头的,放到现在一直无人动。伺候老太太、打理屋子的共有四个丫头。除此之外,再没人进来过。”
莫沾衣咬唇,挨着杨妃榻的边儿坐下,睁大眼瞧着屋里几人。好恐怖的一家人,连食物里都舍得下毒,糕点都不能吃了,真可惜。不知道把解药掺进去,还能不能吃?
“她们几个人对老身忠心耿耿,不会是她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太太一把年纪,手下人对她的忠诚,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贺轻舟不再多问,吩咐湛蓝去查桃花酥有关的物件。
“祖母,湛蓝慢慢去查,我们不妨先从下毒之人的动机上入手。”贺轻舟何等的心眼,脑子一转,便分析道:“此刻三叔和大哥一走,最得意的无非是我。孙儿猜,害老太太之意,其实在于孙儿。”
贺老太太问:“怎么说?”
“您是支持我接手家业的,咱们祖孙两个关系最好,要是您病了,我如何能安心去夺铺子大权。再者您一病,内宅大权必然要落于他人之手,到时,我更是迈不出脚。”
“你怀疑徐源?”贺行舟无此心计,只有贺徐源要防着贺轻舟夺家产。老太太并不以为然:“徐源虽不是我亲子,但他不敢害我,我若一死,唐若浔便保不住。”
“祖母,您以为三叔待唐姨娘,真的胜过家业?”贺轻舟失笑:“若真如此,唐姨娘早该是唐夫人了。”
贺老太太道:“你大哥的亲娘周氏野心也不小。”周氏虽是妾,却是大老爷独子的亲娘,日子过的比大老爷的正妻赵氏还要滋润三分。
贺轻舟道:“周氏狡猾,她不会除去我,看着三叔一家坐大。”
*
两人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饭也未吃成,莫沾衣打着哈欠,乖乖跟在贺轻舟后面,一言不发。
贺轻舟以为他胆子小受了打击,拉过他的手,抚慰道:“别怕,有心人再多,咱们日常多注意些,不会出事的。等我成了大家长,那些人就不敢作怪了。”
莫沾衣抱住他的手,把全身重量都挂在贺轻舟手臂上,无甚兴致地问:“听你们的意思,你大哥和你三叔,与你生了异心,那为何不分开过,各过各的不好么?”
“他们要是肯分,早就分了,谁不想全吞呢。”且,老太太没咽气,是绝对不会同意贺家一分为三。
贺轻舟伸手揽住莫沾衣,勾心斗角的日子过久了,有个天真无邪的家伙在身边,滋味不错。“屁股疼么,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好啊。”莫沾衣不待贺轻舟反应,直接往上蹦。贺轻舟只得将人接住抱好,心里甜蜜,嘴上犹是抱怨:“唉,你又沉又懒,这点路都舍不得走。”
“谁叫你只顾着说话,不招呼我吃饭的。”莫沾衣咂咂嘴,遗憾道:“可惜了那一碟桃花酥。”
“桃花酥要多少有多少。”贺轻舟强硬道:“你可不许因为今天的事便胆怯了,你不必怕,那些肮脏的事,我一件都不许它们落到你头上去,你得给我好好演下去。如今万幸老太太没事,我也能安心出手。这也是你插手内闱的好机会,我们要把府里的采购权夺过来,那可是一肥差。”
莫沾衣将头搁在贺轻舟肩窝,咯咯笑道:“下毒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会怕这个。我师父制毒的本事可厉害着呢,扬州第一,不,是天下第一。”
莫沾衣骄傲的伸出一根指头在贺轻舟面前晃,在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