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湛蓝带着几个仆妇过来。画晴一见人远远的来了,就命小丫头给公子报信去。自己带着笑脸迎上去。
湛蓝是老太太打发过来,送几个年岁长的仆妇,给三少夫人讲讲规矩的。画晴玲珑心肝,她是公子母亲的陪嫁丫鬟的女儿,心里跟贺家并不亲近。老太太的心思,她哪里还能不明白,无非就是昨个公子没宠幸老太太的人,老太太刁难夫人来了。
夫人被几个仆妇折腾一顿,恐怕伤势更重。公子近不了夫人的身,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到时候,软青那丫头又能钻到空子。
画晴不带人往垂花拱门走,反把人往小花厅让,嘴里说道:“老太太真是有心,不过,现在都快用晚饭,会不会时日太晚?明天大把的时间,何必让几位管事娘子白白的跑腿。”
“规矩不是一口气学成的。”湛蓝立于阶下,不肯进花厅。“老太太听说三少夫人已经要接手院里的庶务了,那可是耗时的活计。老太太想着,不能长时间耽误三少夫人,以后就瞅着空闲来,一天教上一点便可。”
老太太知道王奶妈交出庶务打理权的事,画晴并不吃惊。这座宅子里,最瞒不住的就是事儿了。画晴拦不住,让湛蓝进了里院。画雪不比画晴性子硬,说了两句,就被湛蓝进了里屋。
几个大丫头在外间说话的时候,里间的人已经吓呆了。书墨完全没有主意,只急嚷嚷要去告诉公子。
“这个湛蓝姐姐,瞧着温柔。有一次,公子犯了错,老太太生气,责打砚哥,就是湛蓝姐姐在一旁监看,我去求她,她却对我说‘多求一句,就多打书砚一下’。”书墨再不知事,也分得清好赖。
书墨刚说完,湛蓝就请求要进来。莫沾衣推说自己在床上衣衫不整,不方便见女客。湛蓝却道:“婢子就是伺候主子们日常的,穿衣下床本就是婢子们的活计。”说着话,竟推门进来,吓得莫沾衣整个人钻到被子里。
“三少夫人,婢子伺候您更衣。”湛蓝从屏风上取过衣服,上前道:“老太太关心您初进府,多有不明之处,派人解惑您规矩礼仪方面的疑问。”
莫沾衣露出头,抱歉道:“规矩,轻舟教过我,不麻烦你们了。”
湛蓝道:“公子知道的是公子们的规矩,老太太要教您的是为人/妻室的规矩。”
“这个规矩我知道,夫为妻纲。”贺轻舟有教过的。莫沾衣瞅一眼书墨,想要以眼神询问怎么办,不料,书墨早不知退到什么地方去了。
湛蓝被他说的一笑:“正是这个道理,不过,这其中还有不少细节需要您注意。”湛蓝让几个仆妇上前给莫沾衣讲规矩,领头的仆妇头一句便是要画雪画晴伺候三少夫人更衣。
莫沾衣直吓得要把床刨个洞钻进去:“我自己来……我有伤……书墨,书墨救我。”
“小的伺候夫人更衣。”书墨从床侧的黄花梨描金螺钿柜后面钻出来,胆怯的上前阻扰。“小的,伺候。”
湛蓝大方应下,带着所有婢子仆妇在外间等候。里间,两人又是一阵讨论。书墨急的要哭,莫沾衣被他这么一闹,反倒没那么害怕了。要是站在他旁边的人是强势的贺轻舟,恐怕他会更加恐惧。人的胆识是可以激出来的,在你无所指望的时候,尤其在他人还要指望你的情况下。
莫沾衣磨磨蹭蹭穿上衣服,扶着红漆椅站好,开口让湛蓝她们进来。湛蓝先伺候莫沾衣用茶,这才开始。
“为人/妻,首先要‘顺’。”薛妇人出来关于“顺”讲了半刻钟。“出嫁从夫,便是说的此道理。夫人可明白?”
莫沾衣毫不犹豫的点头。湛蓝等人露出满意的神色。
画晴却插话道:“出嫁从夫,并不是仅指的要顺从夫君,礼从夫君,亦有帮助夫君扶持家业,照顾家小之意。湛蓝姐姐,我说的可对?”
“说的不差。”湛蓝笑了笑,却道:“只是主子跟前,咱们做下人的,不好插嘴吧。”
“为人/妻,亦要‘上恭下守’。”祝妇人站出来讲第二条。
莫沾衣思绪在脑子里转个圈,自言自语:“上攻下受,什么意思?”
祝妇人脸色不大好看,继续讲道:“是对上恭敬孝顺,对下守护关爱。贺家四代主子,最小的贺习书小公子才五岁。您不但要伺候在老太太跟前,还要学会照顾府里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将来,三公子有了自己的子女,亦是要您照看的。”
三公子怎样才能有自己的子女?画晴画雪都紧张的看向三少夫人。而三少夫人,完全没有愠色,仍旧是从善如流的点头。
说过话的两位夫人顿时觉得好无趣,老太太命她们来,岂是教导规矩这般简单,存了心思要让三少夫人堵心呢。可是,三少夫人好宽广的胸怀,说什么都不恼。
“为人/妻,必要‘贤’。”马妇人使出绝招。
画雪、画晴听到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们对三少夫人,称不上关心,也不把三少夫人当做真正的主子,只是被莫沾衣“姐姐”“姐姐”的喊了几日,到底都不是心肠硬的主儿。并且,湛蓝她们欺负三少夫人,于公子有害,她们两个当然不愿意。
莫沾衣却一脸无所谓。
马妇人瞧莫沾衣的神色,底气去了一半,面上不得不更严厉些,说道:“七出之条,无后为大,妒妇亦是难容。三少夫人既然不能为三公子诞下麟儿,更是要包容并且鼓励三公子纳妾,善待妾室,待三公子的庶子女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