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征的仕途似是不好,自从到了徽州便一如被朝廷遗忘了一般,他再没有兴致奔波朝堂之事,干着闲职,终日无所事事。徽州相比于北京安稳,街市虽然不如京城繁华,却也还算兴隆。
虽然叶赫那拉府上下一大家子人,惠征却只言家务琐事,女人去管,撂下不顾。而富察氏如今的身子,再也难以堪当一家女主之责。玉湘早已经失去惠征信任,终日只顾照看儿子,也别无其他念想。至于夕月,虽然几分灵敏,却不识字,只安心留着惠征身边做了她的解语花。
一时间府上秩序有些乱了。
管家刘三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府上各房添置的东西越来越次,兰芷看不过去,每每亲自去账房审计,由着兰芷如今的身份,刘三倒是不敢胡来,几番下来,兰芷俨然成了叶赫那拉府上的管家人,事无巨细,都一一过问。
惠征的俸禄,自然远远不够这一家子的开销,而桂祥年幼,婉贞还不懂事,两个孩子花销甚大,让兰芷头疼,她想了想,决定在徽州办一些小实业,否则这一家人的生计也难以维持。
有道是:穷则变,变则通。兰芷下定决心后便开办。但她对这从商之事无任何经验,心中虽然也有想法,却不敢妄自决定。女人又不便抛头露面,故而委派王齐泰去办,两间绸缎庄开办的有声有色,倒让奄奄一息的叶赫那拉府有了点生气。
兰芷脑海里有些新奇的小玩意儿,而如今洋人越来越多,兰芷让王齐泰多和洋人打交道,用一些传统的东西和洋人换些他们的物件,那些物件在兰芷看来无非是放大镜什么的,可是国人却很少看到,叶赫那拉借王齐泰之名又开了一家西洋物品馆,生意也算兴隆。
一系列事情下来,兰芷这个平白得来的小姐,也渐渐被大家所接收。
这样也好,安安稳稳守着一方水土过日子。也许没有叶赫那拉府日后的扬名立万,但至少也是一番祥和。
兰芷这样想,便也满足,谁叫她就是这个一个没有出息的小女子呢。
而咸丰元年的一道旨意,却打破了如斯平静的局面。
咸丰元年二月,道光帝守丧期过,咸丰年间第一次举国大选秀女。清朝祖训有云,凡年满十四的管家贵胄满洲八旗小姐,均奉命入宫选秀,以充裕**,繁衍子嗣。
而这道旨意传到徽州叶赫那拉府时候,惠征却颇为头疼。杏贞已逝,婉贞年幼,但内务府偏偏报了叶赫那拉家一个女儿应选。
兰芷听后,见其踌躇,只道:“若是可以,我便代替婉贞妹妹去吧。她年岁小,怎能适应宫廷生活。还是我稳妥一些。”
此刻兰芷才明白,冥冥之中命运早已有安排,她注定要带着杏贞的气息,帮她完成未完成的那些事儿极品保镖。紫禁幽幽,这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惠征叹气道:“原本你不用受了这些的,选秀这种事儿,好与不好,没个定数。这些日子归于平淡,我也看开了,却忘了还有此一遭。”
兰芷道:“可是我本为汉人,老爷,若是我应选去,还请借用杏贞小姐名义,那…我与小姐,权当一人,也唯有一人能够入了族谱。自此便是叶赫那拉府大小姐。”
惠征道:“兰芷,你不愿意,我们便不去了。充其量这个官儿我也不做了,反正左右也不过是个闲职罢了,不如和将那些小实业打理起来,养活一家子人。”
兰芷摇头:“若我不去,便是婉贞了。祖制在那里,哪里是这么简单的,大夫人一双女儿,只剩下婉贞一人膝下承欢,怎可去后,宫之中蹉跎光阴。况且,她又是那样不谙世事,怎抵得住宫里头那些尔虞我诈的东西?”
“你懂事,我知道。”惠征低低道,“此次选秀,不求中选,只求安稳一世。兰芷,我们家最后还是欠了你的。”他说话时候几分落寞,似是无奈。
“小姐,我同你一同上京去。”温言在旁边,突然插嘴说道。
“还有我,温玉也去。”
“胡说!”兰芷道,“你们不知道宫里头的波谲云诡。你们都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大夫人还需要你们照顾的,府里头信得过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夫人身子也不大好。我希望你们帮衬着夕月夫人一些,好打理叶赫那拉府上下。”
“让她们去吧。”富察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口,打断兰芷的话,继而道:“兰儿,从我看到你足上的胎记那一天起,便知道有这样一天。我的杏贞如此,你也如此,我叶赫那拉府迟早要抬出去人中龙凤的。”
她说话不知怎么不痴了,只正色。大伙闻言均是一惊,可不一会儿她又开始说了胡话:“算我叶赫那拉氏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了你爱…爱新…”
兰芷闻言,忙去掩住富察氏的嘴巴,只换了语气哄道:“额娘,你又糊涂了,说这样的话做什么?不怕遭罪吗?”
富察氏掰开兰芷的手,低低笑道:“是是是,额娘知道了,额娘不浑,不浑。娘娘您且放心…”
娘娘?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兰芷黑线,不理会她胡诌,只问道:“素秋,你怎么让夫人出来了?可知道夫人精神不好,也不看着?”
素秋道:“夫人硬要出门的,我没有办法,这…”
“别怨她,兰儿,带着温言温玉,安心北上吧,徽州太小,府里头太小了,你去大一点的院落看看,原来你可以住那么宽敞的屋子,有一屋子的下人,所有的人都敬爱你。”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