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见奕欣的气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心有宽慰,便直接进入了正题,只道:“王爷,如今乱臣贼子内讧,实力分散,正是大清的机会。本宫和皇上都是一个意思,趁乱追击,一网打尽。不过…至于具体部署,本宫这里却犯了难,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奕欣再看今日的兰芷,少了旧时的偏执,更多的是冷静和沉着。她言语间也变得阔达睿智,让奕欣眼前一亮,虽然每每望着她,就好像是千言万语哽咽心头。
奕欣并不含糊,略微思付,只答道:“抡起行军布阵,胜保是个好手。本王以为,我军当重建江南、江北大营,再次围攻天京,合众力推翻洪秀全。只是...”
兰芷见奕欣犹豫,似有难言之隐,又问道:“只是什么?王爷有话不妨直言。”
奕欣顿了顿,才对上了兰芷的眸子,只道:“只是我国库空虚,国运渐衰,虽然力抗悍匪,但是漫漫征途必然劳民伤财,导致民不聊生,此番劫难,皆是旧时官欺民,民积怨所起,若是有一日能够平定,奕欣希望我皇家能够开源节流,戒骄奢淫逸。”
他说的诚恳,兰芷亦是动容,所谓开源节流,戒骄奢淫逸,她何尝不知,可是如今奕宁身子刚好,便是笙歌不断,她本就心痛。奕欣这样说来,定也是满朝文武的不满。
兰芷顿了顿,叹气道:“本宫与皇后尽量保证后,宫能够例行节俭之风,至于朝堂之上,还请王爷多多建树,有时候本宫也力不从心啊。”
奕欣见兰芷颇有难处,心里也不好受。忍不住动情,问了句:“兰儿,这些日子,你可是辛苦?”
兰芷只是苦涩一笑:“我哪里会辛苦,真正辛苦的,大有人在,而不是我们这些身处皇家,出入有人围着侍奉的人儿假面少女和她们的战争。”她顿了顿,再吩咐道:“那重建江南、江北大营的事儿你立刻去办,必当抓紧时间。”
奕欣闻言。拱手应了。兰芷见事情交代完毕,便也只是淡淡道了句:“王爷,时候不早了。回了吧。”
奕欣虽然会意,但是脚步却不肯移,兰芷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本就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浅淡的妆容修饰着脸上的疲乏。但是奕欣看得出,她累了,也许这累,不仅是身体累,更是心累了。
他顿了顿想张口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只是问了句:“贵妃娘娘,小阿哥最近一切可好?”
兰芷莞尔道:“恩,嬷嬷们照顾得也好。难为王爷挂念了。”
奕欣听了,这才抱拳告退,兰芷望着其离去的背影,五味陈杂。可是她知道没有时间悲伤。
奕欣恭敬离去,一句“小阿哥一切可好”。道出了关切之情,落在兰芷心里。也落在了旁人眼中。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又像是一剂炸药,在阴冷黑暗之中阴森地望着兰芷,编制出新的阴谋。
奕欣前脚刚走开去,后脚李玉便匆匆从外头跑了来,气喘吁吁,像是有什么大事。兰芷见他走路太急,还未缓过来心神,只是缓缓道:“你歇会再说话,这样喘着气,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
李玉咽了几口口水,让自己的心情微微平复下来,只道:“主子,玫贵人那里出事了。”
区别于李玉的火急火燎,兰芷像是先知一般,并未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淡淡启唇问了句:“出什么事儿了?”
李玉这会子才算是回过了气儿来,忙道:“主子,奴才刚才从外头回来,只听说玫贵人小产了。”
兰芷听了,说不上是惊讶,只能说是平静。李玉见兰芷没什么反应,又问道:“这会子主子去瞧瞧去?”
说完又是感慨道:“这好好的孩子,说没了也就没了,宫里头真不是能够安安心心生活的。”
兰芷这才颔首应了李玉的话,这一趟不去委实说不过去,但是兰芷心里明白,所谓小产,早已经是注定。奕宁这样的身子,玫贵人亦是服用福寿膏的人儿,这样的身孕,太医和成韵也一早断言,不会长久。
鸾轿落在了玫贵人住的“沁园”,兰芷这才挑帘出来,此时的沁园已经聚了不少嫔妃,这样的情景与她怀孕时候聚集恭贺时候尤为相似。兰芷心里为玫贵人悲哀,也为后,宫所有的女人悲哀,更为自己悲哀。
玫贵人此刻在内室躺着,脸色煞白,不但没了往日的光彩,更是蓬头垢面。屋子里奕宁冷冷坐着,一旁的成韵也只是站着,并不出言。兰芷感受到这屋子里的冰冷,有些不知所措。只柔声行了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奕宁见是兰芷,这才道了句:“免了。”声音冰冷,不留感情。
兰芷乖觉,静静退到了一边,屋子里只是剩下玫贵人的抽泣声,她极力压着,却还是忍不住落泪,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起时伏,闻者伤心。
许久的安静。无人打破沉默。
过了许久,才听见奕宁狠狠砸碎了手中茶盏的声音,清冷凄然,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颤。
兰芷抬眸,见之间奕宁削瘦的脸上已经因为怒意而暴起了青筋,他欲言又止,之后又是冗长的沉默。
“废物!一个孩子都保不住,好端端的竟然流产了!你告诉朕,你平日里是怎么安胎的?还有你们,你们和朕好好解释解释,不是说一直安好无虞吗?怎么好端端的就流了?”
玫贵人因为害怕,声音有些颤抖,而一干跪下的太医一个个都不敢出声绝色诱惑。太医们自是知道这胎安不长,却无人敢直